至少谢栖白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说这话的目的在于试探,而且试探的对象既是不在此处、可能在闭关的夏侯曜,也是近在眼前的叶白薇。
魔门修士以实力为尊,其他都要靠后,谢栖白绝不是其中的例外。而之所以让她这个元婴真君对着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客客气气的理由,自然也是实力。
或者说,她认为的实力。
“多谢元君关系,我出门的时候,夏侯师兄确实在闭关修炼。”无论多大年纪、什么修为,叶白薇说话做事都带着点楚楚动人感。她从来不是什么具有攻击性的长相和气质,而这种天生自带的伪装为她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至少在对待谢栖白的试探时,能让她滴水不漏,又恭恭敬敬。
“不过,我只是一介凡人,对修士的事情不了解,夏侯师兄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倘若元君好奇,也可以来本宗一叙。”
谢栖白一哂。
倘若一个凡人在修仙者的世界里、在金丹修士身边陪伴了几十年,那么无论她掌握了多少力量,也绝不能算作是“对修士的事毫无了解”。
更何况……只有女人最懂女人,楚楚动人的外表、清纯无害的气质,可以迷惑所有心怀傲慢的人,让他们放下警惕和防备。只有真正重视对手的人,才会明白这一切之下所藏着的勃勃野心。
谢栖白是绝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一尘不染小白花的,至少在这沧流界里不可能有。不管叶白薇再怎么楚楚动人,她能在夏侯曜的身边安然无恙地活上几十年,已说明了一切。
谢栖白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位看起来真的像个凡人的侍蛊玉使,到底是不是暗暗藏着修为,而本来势头正猛、天资极佳的夏侯曜,这些年来修途不顺,又是否和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凡人有关。
但她当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也根本没有必要去证实自己的怀疑。
匆匆点头而过,叶白薇进了酒楼。
“你这派头可是不小。”严列给她倒了杯茶。
叶白薇接了过来,往桌上一放,没有沾唇的意思。在沧流界待了这么多年,不要将别人递来的东西入口这种低级常识,无论是严列还是叶白薇都已经刻入骨髓了,作出这样的举动,也无非就是客套一下、走个形式罢了。
“好歹也混了这么多年,在别人的眼里,我连个修为也没有,总要落个尊重吧?”叶白薇随口说道,“狗魔修真的是不当人啊,江南皮革厂都没他们黑。”
听她这么说,好像在蛊神宗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但只看她刚才拉风的入场方式,就知道她虽然没有得到魔修的传承,但在蛊神宗的地位,也绝不只是个凡人侍蛊玉使那么差。
“你说这个?”叶白薇拿出刚才手里撑着的那把伞,往桌上一放,让严列看看伞面上繁复的纹路,“看到这画的是什么了吗?”
这严列哪认识啊?
叶白薇挑挑眉,一招手,纹饰精美的伞面便忽地散开,变成了无数的蛊虫,四下乱飞,很快又整齐划一地落在了地上,汇成四路大军,朝着包厢里的四个角落列队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卧槽!”严列惊叫一声,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虽然近年来不爱动,但之前迫于生计不断外出历练,让他对于整个沧流界各路修士的手段很是了解。像是叶白薇刚才那把伞变出来的蛊虫,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分食一名实力不强的金丹修士。
——严列虽然手握系统这等超强金手指,但到底还是没有虞黛楚那么逆天的。他自觉是个普通人,现在的金丹中期修为,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所以理论上来说,叶白薇就单凭这一把伞,都很有可能重伤他。
“如你所见,这不是什么法器,而是蛊虫。”叶白薇似笑非笑,“三纹四翼蛊,三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