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每年冤假错案那么多,也不见母后为谁来质问他,偏偏有关汝阳王府的事,母后甚是上心,收养姜幼宁,把姜幼宁捧得比他的女儿还宝贝也就罢了,如今连个罗卫汝都要维护。
宣德帝越想越气,罗卫汝没入京,大军也未全部还朝,他就像有把隐形的刀,悬在他的床前一样,这种受人掣肘的滋味不好受,他日夜难安,想请母后拿主意,母后却句句偏袒罗卫汝。
罗卫汝手握兵权,不入京,不找个理由除去,他就不能安枕。
对皇权有威胁者,如何能放任不管。
宣德帝眼中闪过一抹悲戚,“母后维护罗卫汝,可是因为汝阳王?”
殿内伺候的宫人闻言俱是一愣,慌忙将头垂的更低。
太后心口像是被阵扎了一样,气的一掌拍到桌面上,陈嬷嬷将殿内的人都遣了出去,独自留下伺候太后。
太后胸口起伏,满眼悲郁,她早对宣德帝失望,可面对宣德帝的怀疑,她还是悲痛万分。
宣德帝看着母后哀伤的神情,心情复杂,隐隐有些快意,但似乎是愧疚占了上头。
他心里清楚,在母后心里自己有多重要,他也不忍看母后伤心,可每每想到自己应该是母后唯一的儿子,便觉得母后不应该为了汝阳王,同自己过不去。
太后捂着胸口,语气深沉,“皇帝,这么多年,作为一个母亲,哀家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身为一个太后,更没有对不起先皇之处,你也不必总是阴阳怪气与哀家说话,索性今日你就亮明了说,在你眼里,哀家与汝阳王,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宣德帝一愣,他与太后这么多年一直因为汝阳王闹不愉快,他数次欲言又止,但也从未将那层窗户纸给戳开。
陈嬷嬷替太后顺着气,劝道:“陛下,母子之间,何必因为外人生出隔阂。”
陈嬷嬷也是看着宣德帝长大的,虽是奴婢,但在宣德帝这里也是有些体面的。
宣德帝听她指责自己,仿佛所有的错事,都是他做的一样,心底委屈道:“是朕愿意为了外人生出隔阂吗?一直以来,为了外人,与朕置气的难道不是母后吗?”
太后闭上眼睛,摆了摆手道:“哀家不愿与你吵。”
宣德帝见此心口怒火烧的更旺,冷笑一声:“是朕想岔了,汝阳王对母后来说不是外人吧?”
太后起身,缓缓走到宣德帝面前,问,“你说什么?”
宣德帝道:“大齐的百姓都知道,朕这个皇帝,血统不正,汝阳王怎么能是外人,朕不该将他葬在姜氏的坟地上,让他与汝阳王妃合葬,朕应该替他披麻戴孝,将他迎入帝陵,奉为上皇......”
“啪——”
太后一巴掌打在宣德帝脸上,宣德帝脸上浮起指痕,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
母后居然打了他。
太后抬起胳膊,手指颤抖的指着他,怒道:“荒谬,真是荒谬。”
太后知道宣德帝一直疑心她与汝阳王有私,没想到他居然疑心自己的身世。
宣德帝双膝跪地,抱住太后的腿,痛苦道:“母后,您给儿子一个痛快吧,此事压在儿子心里多年,儿子不想到死连自己的生父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