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宁窝在齐琮怀里,摸着他的下巴,不解的说:“那我要怎样说,你才觉得不敷衍?”
齐琮低头,见她巴巴的望着自己,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仿佛他说什么,她便照做什么,她一直都这样,他喜欢听什么,她便说什么,明明事事都顺着他,但他心里就是空落落的。
“算了,不说了,你睡罢。”
幼宁听他这么说,正要闭上眼睛,脑子馄饨中听他嘀咕,“免得晚上又没精神。”
晚上没精神怎么了,晚上就是要睡觉的时候啊。
片刻之后,幼宁突然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拽住齐琮的衣袖,坐起身说:“不,我不睡了。”
齐琮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困了?”
当然困,大婚前几日到现在,已经好几日没睡好觉了,只是面对齐琮如此不怀好意的眼神,幼宁坚定的摇头,“我不困。”她捏着齐琮的衣袖,晃了晃,“琮表哥,我已经嫁给你了,是你的妻子,我哪里做的不妥当,你心里有事,得同我说呀,不然你那么厉害,我没有你聪明,肯定不懂你心中所想。”
齐琮笑着看她卖可怜,说好话,伸出手掌覆到她的眼睛上,幼宁眼前一片昏暗,她的长睫眨啊眨,撩在他的手掌心,她觉得好玩,摸着他的手背笑问他,“你痒吗?”
齐琮道:“睡吧。”
幼宁真累了,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没多会便不吭声了。
幼宁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她躺在挂着大红帷幔的床上,四肢比晨起时还要酸痛,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下趴在床上,眼看着外头落地罩里的珠帘,一点晃动都没有。
她无聊的数着一根珠串上串了多少颗珠子,良辰蹑手蹑脚的走过来,轻轻掀开帘子,见床上的幼宁已经醒了,轻步移到床边,幼宁随口问道:“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刚过来了一趟,见您没醒,便又去书房了,吩咐奴婢等您醒困了便派人去同他说,他过来陪您一同用膳,王妃,你还睡吗?”
幼宁摇了摇头,良辰拿衣服伺候她起身。
幼宁低着头问,“嬷嬷和雪兰呢?”
良辰回道:“库房管事在清点王妃的嫁妆,嬷嬷带雪兰过去对册子了。”这种嫁妆财产,一般人家主母都要亲自过问,但幼宁从小养在太后身边,逢年过节,不仅太后皇后敬妃要给她赏赐,各宫妃嫔也会变着法子的给她送礼,她是金银珠宝堆里长大的郡主,不愁吃不愁穿,对私库里的财产也不怎么上心,都交给李嬷嬷打理。
“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
那她也没睡很久,她往旁边瞧了眼,良辰会意,把装糕点的彩盘端到她身边,幼宁吃了一块,抬腿向外面走去,人才走到门前,便与齐琮撞了个正着。
“王爷。”
齐琮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这是要去哪?”
“去找你呀,我还能去哪?”
齐琮笑了笑,“在书房处理些事。”她睡着的时候他去做事,她醒着便能陪她了。
幼宁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他,“王爷辛苦了。”
齐琮接过茶盏放到一边,把她拉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怎么对我这么客套?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他勒的有些紧,幼宁拍着他的手,改口说:“齐琮。”
齐琮弯着唇角说:“这么听着顺耳多了。”齐琮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幼宁摸着他手上的茧子,想起他身上的伤,忍不住心疼,他是孝端皇后嫡子,本不该如此艰难,却因为宣德帝的昏庸,常年奔波在外,不是赈灾便是打仗,而同为皇子的齐瑛,从小便在宣德帝和贵妃的呵护中长大,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便因为宣德帝的偏宠得到部分朝臣的支持,而那些,齐琮都要靠命去拼,她捧着齐琮的手,贴在脸侧。
“怎么了?”齐琮问。
幼宁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我觉得陛下都没有你忙。”
齐琮微怔片刻,幼宁养在太后身边时,虽然不能随意外出,但有太后,阿娴,季钦兰,还有章华殿的小姑娘们,打打闹闹,日子也不算无聊,幼宁嫁给了自己,王府里只有她一位女主子,他事务繁多,不能时时陪着她,幼宁昨日才嫁给他,今日便说他很忙,听在齐琮耳朵里便是幼宁觉得自己忙于公务,冷落她了。
新婚的夫妻,本就该时时待在一起的,阿宁是小姑娘,乍一离开皇宫,嫁到王府,难免不适应,她能依赖的也就是自己了。
“明日不处理公务,一直陪你,你想去哪里玩?”
幼宁说:“我这几日都不想出门了,太累了,就想躺在床上歇一歇。”
幼宁靠着他伸了个懒腰,齐琮低头,看着她纤细玲珑的身段,幼宁在感受到他视线时,微微一笑,露出软糯洁白的牙齿,这样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齐琮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那咱们明日便不出门,往后你在府里若觉得无趣,我让阿娴来陪你。”
“让阿娴过来做什么?”幼宁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笑着说:“你不会觉得我刚说你忙,是嫌弃你没空陪我吧。”
齐琮看着她,不置可否。
幼宁嘟囔说:“我才不是那样不识大体的人呢,我是你的妻子,朝廷大事,我虽然不能替你分忧,可也不能为了让你陪我,误了正事,我是心疼你,才不是自己想玩,我和阿娴从小一起长大,和她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书房陪着你,你处理公务,我就坐在一旁给你倒茶磨墨。”
齐琮眸中闪着火热的光,“你真这么想?”
幼宁让他看的有些不自然,想到昨晚的事,自己身上现在还疼着,意识到情况不妙,向后退了一步,想要逃出他怀里,齐琮早她一步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摸着她莹润的手背,声音低沉的说:“你这么嫩的小手,哪里是倒茶磨墨的,你是我的心肝儿,我才舍不得你做那种粗活。”
幼宁听他喊心肝儿,魂都要吓飞了,昨晚在床上,他就是这么喊她的,幼宁算是看透了,男人无论多正经,到了床上都是甜言蜜语腻死人。
齐琮打横把她抱起,笑着往床边走,幼宁连忙拍着他的肩膀说:“等等,还没吃晚饭呢。”
齐琮脚步顿了一下,才意识到两人还没吃晚饭,幼宁扑哧一笑,齐琮觉得丢脸,他刚过来时就是惦记着没吃晚饭,阿宁会饿,到了这里,让阿宁几句话一说,便按捺不住,实在有损男人尊严,他低头,对着笑个不停的小姑娘,恩狠狠的说:“还笑,看我怎么罚你。”
他抱着她,阔步走向床榻,把她放到柔软的锦被上,幼宁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求饶说:“齐琮哥哥,我不笑了好不好,好饿啊。”
她说完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