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小厮从旁边过去,并不是带至上首,而是旁边一个比较清静的位置,座位上只有那巡抚大人一人。
这算得年轻的巡抚大人温和地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沈三朝他请过礼后便落座。
“我看过你的策论,觉得颇有心意,有几处疑惑还望沈举人能够替我解惑。”陈敏仪笑眯眯的,那小厮递上一盏茶水。
沈三忙说:“不敢。”
陈敏仪应真是看过他的文章,两人就着文章谈论了一会儿。
陈敏仪喝口茶水,状作无意地问道:“沈举人师从何人?沈举人的字也颇为不错。”
沈三作为商人的敏锐,只觉这巡抚大人同他聊这么多,实则从这一句开始才是他想问的,且是说出惯用的一番说辞:“师从岳父,岳父早在十多年前便仙去了。岳母替家中小儿找了一乡野先生,且有些能耐,如今便跟着他学上几分。”
听沈三喊范大人乡野先生,陈敏仪嘴角不受控制,端起茶盏掩盖一下,轻咳两声:“那乡野先生倒是不错。”
沈三也装作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端着茶盏喝茶,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聊过几句,且就回去了。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且也都不说,沈三确定他想问的是范先生,陈敏仪也确定他定是知道什么。
沈三回到原坐,便是接受了周围人士的热烈询问,问他策问写了什么,巡抚大人问了什么。
沈三中规中矩回答了几个问题,许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都散去了。
喝至夜深,江河扶着沈三出来,他未喝多少酒,但是今晚交际太用脑子了,脑袋涨的疼。
他当初便知那范先生身份不凡,应是官员出身。前些日子二人找上门来,那小厮描述,一人身材魁梧高大,面色严峻。一人身姿修长,面白有胡须,面容温和,且,姓陈。
哪儿的有那般巧的事儿。当日来找范先生的,应就是那巡抚大人。范先生究竟是何人?
他想着有些头疼,闭上眼睛揉一揉。
另一边,沈三中举后,黄氏立马实践了自个儿的想法,要送冬至去学刺绣,找了村里头一位会刺绣的大娘,带着礼物去拜师学艺,那大娘瞧是那举人家,便也答应了。
冬至兴高采烈地去学了一天,一天比一天不乐意,手上都刺破了,便是哭着闹着不愿去,黄氏下了狠心要治治她,那拜师送钱送礼的,万不能再随她性子来,便是一巴掌拍她背上。
“奈晓否像话,我们这钱送了礼也送了,就想你去好好学学刺绣,以后好找个好人家!奈这孩子怎就这般不争气!”
冬至哭得眼睛都肿了,听得她的话,一抽一抽的,倔强地说:“我不要我不要学了!我学不好......”
黄氏:“奈咋就学不好,秋分不学的好好的!奈就不用心学,不定心!就晓得玩玩玩!”
冬至红着眼睛瞪着她,嘴巴不服气:“蜜娘都不学,为啥我要学!”
黄氏被她一次次顶嘴弄得勃然大怒,若不是这回沈三中举她且也不会想到这一茬,如今她三叔抬高了自家门槛,也不由得她多想几分,她若是出挑点也能找个更好一些的人家!“蜜娘她爹是举人,奈是啥!还跟蜜娘比!蜜娘天天跟着读书识字,奈呢?啥都不会,就晓得在外面疯!”
黄氏一边骂一边打,且也是气很了,冬至伏在床板上哭得大声,“呜呜呜,奈走,奈否似我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