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这种东西平日里于她可有可无,但关键时刻能解千愁。
她伸手摸向羽绒服口袋,从中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她应该庆幸今早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了这两样东西,就怕自己在某个节骨眼会犯烟瘾。
从中取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夹着,嫣红的唇一口咬住,低头点烟。
“咔嚓”一声,拇指用力压下,打火机却全无反应,并未如期跳跃出火苗。
她觉着奇怪,又打了两下,依然无效。
她僵愣了数秒,拈起打火机倒了倒,眯起双眼仔细查看,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气了。
“晦气!”她忍不住轻嗤一嘴。
真是糟糕的一天,诸事不顺,现在连打火机都要罢工给她添堵。她果然和老太太天生相冲。
季悄吟无比烦躁地剁了下脚,打火机在她手心里转了个圈,迅速抛掷出去,在空中划起一轮弧度,稳稳当当地落入垃圾桶。
她慢吞吞地摘掉嘴里的香烟,递到鼻前细细嗅了嗅。清淡的烟草味,裹着一点点焦油的香味悉数纳入鼻腔。抽不了烟,闻闻烟味儿解解馋也是好的。
闻完她就打算把这根烟给扔了。正欲脱手,谁知过道里脚步匆匆,皮鞋踏过地面,敲出阵阵有规则的声响。
季悄吟的余光捕捉到一截黑色西装裤的裤管,线条利落而流畅。往上便是大衣的衣角,簌簌摇摆。
一个清瘦的,挺拔的,男人的身影,不期而至。
她心下一喜,可以找人借个火。
不等看到来人的脸,她便立刻扬起手中的香烟,声线俏嫩,“这位先生,能否借个火?”
——
宋雁书被人迎面拦住,脚步不由停下。
眼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惊艳。下巴尖俏,双眸纯净,褐色瞳仁,眼尾上扬,微微盛着光。不笑清冷,笑时风情万种。
宋雁书自小女人缘不断,多的是女人借烟向他搭讪,却是第一次被人在殡仪馆借烟搭讪。
而凑巧的是,他的手里正好握着烟盒和打火机。他也是躲到这里来抽烟的。
人生二十八载,起起伏伏,本以为经历够多,却没想到依然绕不开生死离别。骤然直面死亡,同样手足无措。
外公溘然长逝,无疑生生剜了宋雁书的心。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糟糕透了。
打量女人的同时,他的余光却不经意扫到她指间的香烟。
南京炫赫门,修长纤细的烟身,搭配深蓝色滤嘴,这烟不贵,却挺火。源于网上流传的一句话——
“抽烟只抽炫赫门,一生只爱一个人。”
“看来小姐是长情之人。”醇厚低缓,宛如耳语,沉静中透着温润,如磁石一般紧紧攥住季悄吟的耳朵。
徐徐而至,过耳不忘。
季悄吟本能一震,条件反射地抬头,立刻对上男人明亮清湛的琥珀色瞳眸。
四目交接,彼此的视线无处遁形。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中的香烟上,不曾移动。
而她却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二十八岁的年纪,蓄着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面容绝美。浅蓝细格衬衫打底,黑西服外搭一件同色系毛呢大衣。
双排扣,立领,中襟线垂坠平整,做工精细考究,面料的质地看上去十分柔软。
长睫不受控制地煽动着,频率明显变快。季悄吟的思绪短暂地跳脱了几下,记忆被生生撬开一道口子,某些久违的片段纷至沓来。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两人隔开一拳距离,高大挺括的身形无声无息覆过来,罩下一层阴影。
随着他的动作,她立即愣住,呼吸急促。
打火机火苗扑腾亮起来,闪了下季悄吟的眼睛。
短暂的一瞬,思绪快速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