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要对得起情谊,也要对得起家国大义——然而她又没那种本事,所以迟早只会走向毁灭。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身心俱疲。此刻,她正背对着他,她全力支撑着自己,才不然自己虚弱地倒下来。
而后来,她又听见自己的背后是那车夫的声音。那车夫从远处跑了过来,切声说:“旅店就在前面!已经安排妥当了!”
她这时才慢慢的转过身来,但她一转身却看见姜青未此时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于是,她在他的一路注视之下走到了旅店里。然而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后,他的视线都未曾从她身上移开。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她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继而,随着房门的一声响亮的碰撞声,她干脆利落地将大门紧闭。
她熬得早已虚脱了。
这个时候,她的胸口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她不知道为何今天这毛病就又越演越烈到这样一种程度。她来到床上,难受地在上面蜷做一团。
就在刚才,她好不容易才把这痛苦之色给掩饰起来,而她现在一个人到了房里,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汗水浸湿了被褥,纵然她将被子裹得再紧,但她依旧觉得恶寒。而这软绒绒的被子并不能给她一丝安慰,却只叫她在里头悲戚着发抖。
在很久很久之后,她的意识浑浑噩噩,突然使她有了神思的是:她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慢慢的,她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却感觉有人将她的手拿了起来把脉。
她下意识地缩了一缩,眼睛慢慢地睁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看见他清绝的轮廓在菱花窗里透进来的光里面,竟显得那么不真切。
忽然,她感应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手中,便一时觉得尴尬,一把将手缩了回去。
而他坐在床沿上,他用他那双照水双目关切地看着自己。她也能看见他的眉头蹙着,面色却好似一层糊窗的纸一般的单薄。
然后,她又看见他收起了一副银针。
于是,她便自行检查了自己身上的全身上下——他一定是刚刚在给她诊治的时候给她扎了几针,然而而她刚才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扎了哪里。
想到这里,她连忙整个人又缩到被子里去了。
她又听见他在被子外面说话,声音依旧是溪水过境一般的清冷:
“你怎么总是喜欢缩起来呢?你再缩起来,谁也帮不了你。”
她听见他的声音很温和。之后,他又拍了拍她的被子说:“出来——”
这时,她的脑海之中生出了一个幻象:她觉得好像时光回溯,自己回到了在鸥歌岛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拍着她的被子,叫她出来。
只不过,事到如今,她还是清楚的知道:她自己没有变,他也许亦没有变,变的是这时局。那一层属于他们的窗户纸早就被戳破了,照不进阳光,只灌进了好些西北风,徒留下这满目的苍凉。
然而,她是真的很累了。
可是,就在她的神思开了个小差之时,她又听见他说:“你既然已经醒了,就把这碗药喝掉。我之前听别人说,你总是不肯喝药,每次都是让人给灌下去的。如果你现在还是不肯喝药,今天也别怪我强制给你灌进去。”
苏湮颜一听这话,防卫性地将被子裹得更紧了。
隔着被子,她凶狠地喊道:“你走!你就把药放下——我会自己喝的!”
可是,就在她这样喊过的下一秒,立马就被施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仙法——她竟一下子动弹不得,甚至连话都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