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她可能是有些觉得不好意思，声音更低了。
周放忍一怔，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从周是茗那里略略了解的一些事情来看，霍清的家庭是不幸福的——像是这样的父母关怀，听起来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
“嗯。”半晌，周放忍才轻声回应：“我会照顾她的。”
虽然霍清又挑剔又难伺候，但只有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才会明白她的一切只要你喜欢那就是‘求之不得’的。
由于冰箱里新鲜的食材有限，两个人也没做什么满汉全席的菜色，就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在半个小时后上了桌。
霍清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霍宅的餐桌旁边坐下来，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久而久之她也不承认这个‘家’，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吃饭，但今天周放忍叫她的时候，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了。
世界上唯有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两者皆在眼前，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况且，也是真的饿了。
三个人坐在霍家餐厅足足有两米长的桌子上，聚成一小块，沉默的吃着简单的家常菜。
“我马上收拾一下东西。”食不言寝不语，在一餐快要结束的时候，燕芸才开口说话，声音很柔和：“然后劳烦你们再把我送回去医院一下，谢谢。”
霍清没说话，甚至眼皮也没抬一下，继续沉默的低头喝汤。
周放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说‘不’，才回应了燕芸：“好。”
晚饭过后开车把燕芸送回了医院，两个人隔着车窗看到女人拎着包走进医院里，才开车离开。
这次霍清是坐在副驾驶的，车子重新启动开走后，女人细长的手才撑着窗子支着头，忽然开口淡淡的问：“对我妈感觉怎么样？”
没有想到霍清会这么直白的问这种问题，周放忍短促的怔了一下，随后保守的回答：“还行。”
他也不知道该回答好还是不好。
“还行？那说明她外在还是很唬人的。”霍清闻言，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下：“她可以装作对全天下都很温柔很圣母的样子来迷惑别人，可唯独在我面前，不行。”
而偏偏燕芸这后半生，最追求的就是‘迷惑’霍清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冷意和嘲意，周放忍不清楚内情，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不能跟着霍清一起去攻击一位长辈，况且还是她的母亲，但也不可能去阻拦霍清——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有很深很深的怨气。
“我知道你姐和你说了一些事情，可她没说彻底，我来告诉你。”霍清呼了口气，一气呵成的说：“她以前也是一个dú • lì自主的女人，会因为丈夫的出轨愤怒，抗争，歇斯底里，也恨不得拿掉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但舍不得，所以被绊住了脚步，得了产后抑郁症，锁在宅子里很多年，之后就成了一个被婚姻彻底pua里的女人了。”
所以她为什么不愿意面对燕芸？她讨厌她，也讨厌自己。
但最为讨厌的，还是婚姻这操蛋的东西。
迎着周放忍有些震动的瞳孔，霍清亮晶晶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听到你说‘结婚’两个字，会感觉到很可笑么？”
“从高中毕业，彻底明白了‘恋爱’和‘婚姻’这两个事情的区别后，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婚主义者了。”
“所以和我结婚……是不可能的。”
她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及时享乐，痛快，恣意妄为，为自己而活这些名词了。
没有婚姻，付出，子女，等等……
或许听起来有些自私吧，但这个操蛋的世界，本来不就是自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