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丞相原本已经准备睡下了,听闻下人禀告说住在源县的表小姐有要是相告,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下人一遍,“你说哪个表小姐?”
下人不明所以,重复道,“住在源县的宋卿晚小姐啊,皇后娘娘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要对其恭敬以待。”
说到皇后特意交代的,谢丞相便一下子想起来了,心中疑惑顾淑妃有什么事找上门来,吩咐下人道,“将人带到书房。”
片刻之后,下人便带着侍卫进了谢府的书房,谢老丞相着常服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威严。
“下官见过谢丞相。”侍卫俯身行礼道。他以及其余几个被划分给顾倾城的侍卫,虽然是负责护卫帝王安全的内卫,但都属御林军编制,也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谢丞相微微点头,问道,“不知淑妃娘娘命人深夜造访,有何事吩咐?”
侍卫如之前在皇宫中那般,自袖中拿出一个素白的瓷瓶以及一封信,呈到谢丞相面前,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信,请谢丞相过目。”
谢丞相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当即便被其字迹吸引了。谢丞相亦是个痴迷于书法之人,当即便问道,“这是淑妃娘娘亲笔所书?”
侍卫不明所以,应道,“确为我家主子亲笔所书。”
谢丞相拿着信封又看了许久,这才拆开来看。他虽然不知道顾倾城来意为何,却也不怎么好奇。身为两朝重臣,百年望族的掌舵人,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刻意去关注了。然而看到后面,他却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大冷的天,手心却攥了一把汗。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书信,视线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他看了许久,最终却没有伸手去触碰,清了清嗓子,道,“你回去告诉顾淑妃,此事老夫已知晓,但事关重大,请容老夫考虑考虑,过些时日再给她答复。”
“下官会将谢丞相的话带到,打扰谢丞相了,下官告辞。”侍卫得了回复,便行礼告辞了。
侍卫走后,谢丞相才拿起桌上的瓷瓶,拔掉瓶塞,将盐粒倒入掌心,仔细端详片刻之后,才用手指捻起几粒喂入口中,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丞相才将手中的盐粒小心的装回瓷瓶中,塞上木塞,紧紧握在手中,起身往书房内的隔间走去,在一个靠墙的多宝阁前停下,将手边的抽屉拉开,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刚取出的瓶子跟他手中拿着的素白瓷瓶差不多大,同样塞了软木塞。
他将手中素白的瓷瓶放下,而后拔掉青花瓷瓶的木塞,将瓶身微微倾斜,便见有雪白的细小颗粒从中倾斜而出,落入掌心。他捻起几粒喂入口中,细细品味,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开元二十一年的冬天,从傍晚时分开始,天上便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到晚上的时候,已经铺起了一层。
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