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昭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安静了一夜的大街小巷,渐渐热闹了起来,邻里的交谈声,小贩们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这些平头百姓们,依旧如往常一般,过着自己的日子,根本不知道,这个国家已经悄然换了帝王。
——
金銮殿上。
宋承鄞坐在龙椅之上,神色有些莫测。
在宋承瑀出事之前,他甚至不曾妄想过这个位置,直到收到顾倾城寄去的书信,那一刻,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名为野心的东西,毫无预兆的复苏,破土而出后,迅速而茁壮的成长。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旧忐忑,因为他还有大皇子与五皇子两个对手,他们的实力虽然比不得身为皇后嫡出的二皇子,却要比他好无数倍。
顾倾城虽然说过,谢家会转而支持他,可此后发生的意外,让此事一拖再拖,真正确定下来,还是在他调回京城之后。
在那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的一言一行都要再三思量,结交什么人疏远什么人,也都有人会告诉他。
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每天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抽不出一丝空隙,而他对此却并不反感,唯一遗憾的事是他不能经常再见到顾倾城。即便偶尔抽出时间回到源县去见她,她身边也总是有他不喜欢的人在,李修齐,宋承瑀,甚至是……父皇。
他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等他继承皇位的那一天,这世上就再没有人分开他们,他会给她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原以为这将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却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间,一切就变为现实。
父皇突发恶疾,两位皇兄欲逼宫,失败后自刎于九霄殿外……
这将是史书上所记载的江山更替,真正的情况,将成为不可触碰的秘辛,最终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他在其中所做的,不过是带兵围了两位皇兄的母族,将一干亲系押入天牢,他甚至手上不曾沾染一丝鲜血,就坐上了这个位置。
而这一切,都是她给他的……
——
百官陆续来朝,面上已没有往日的轻松悠闲。可以说,但凡是站在这个大殿之上的,就没有人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只是不管他们态度如何,如今都已尘埃落定。
谢氏一派的人马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了,毕竟最后的赢家是他们支持的人,而其余的人,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然而这些人之中,却是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相比其他人或轻松期待或忐忑不安的神情,他的表情无疑是最镇定的,这若是放在往日倒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可是放在这种时候,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当谢丞相宣读完一系列旨意之后,宋承鄞依照惯例沉声道,“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便有人接道,“臣有事上奏!”正是那个神色镇定的大臣。
宋承鄞看着那人自袖中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帝在世时,曾交予臣一道遗诏,命臣在新帝继位时宣读。”他展开明黄的卷轴,文武百官纷纷跪地接旨,宋承鄞亦不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皇帝死后,棺椁停于太极殿中。
宫中上至皇后与众妃嫔,下至洒扫伺候的宫女太监,皆换上了素服,金碧辉煌的皇宫,一夜之间被白色所替换。
太极殿中,痛哭声不绝于耳。
皇后与几位高位妃嫔哭了一个早上,体力不支,被宫女们扶了下去,唯剩顾淑妃一人,哭得眼眶红肿,整个人似木偶一般跪在一旁,看向大殿正中|央的棺椁的眼神,隐隐带着绝望。
众人皆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却不知,她心里却在笑着。
没有一个人知道,此刻躺在棺椁之中的帝王,其实并未死去。
顾倾城研究自己所拥有的异能多年,对于它的运用,早已不局限于转移伤痛这么简单,可是她却从来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贴身伺候她这么多年知道她很多秘密的柳红,都不曾说。
除了不能将已死之人救活,但凡是活着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可以随意操纵其的生命,决定其生或死。
她跟宋鸿逸斗了这么多年,又怎么舍得让他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只要一想到宋鸿逸就这么保持着知觉,被人盖上棺盖,最后埋入皇陵,在毫无生机的陵墓之中,一点点消耗自身的能量,最后在绝望之中渴死饿死,她就忍不住想要大笑。
可是她不能少,至少在人家不能笑。
——
宋鸿逸活在一个黑暗的世界之中,不是因为没有光,而是他无法睁开眼。
他有意识,他知道自己没死,他还有呼吸,虽然很细微,可是没有什么用,他根本无法驱使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也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