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景眸子睁开,以往清心寡欲,那是心中无欲,有了舟舟就不一样了,舟舟能激发她身上全部的热情。
通灵玉小心翼翼被放在唇边,唇瓣轻贴,她忽而灿笑:
“乖啦,喜欢你,才想着欺负你呀。别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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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玉认主,乃一对,通灵之物,旁人不可开。怜舟三番五次被她哄,到了去往书院的时辰,坐在车厢内红着眼睛摸着玉佩穗子玩,不理会某人讨好的目光。
昼景自得其乐。
和舟舟谈情说爱,果然是世间最有趣的乐事了。
不理她,能看见她,她也快活。
“我进书院了。”怜舟咬唇看她。
“进去罢,下学我来接你。”
她“嗯”了声,再次看了昼景一眼,眼神羞怯地走开。
沉沦情网、被接连撩拨蛊.惑的少女,好在她还是一个志存高远,有远大抱负,很容易沉迷学海的、读书的好苗子。
坐在学堂,听沈院长侃侃而谈讲述古今道理,心神很快收敛,哪怕灵玉贴合肌肤,偶尔被胸前起伏微微拨弄,怜舟神情不变,专注、认真,透着稍许清冷。
背脊永远直挺,悟性之强,学习进度比沈端预想的还要快。
其中不乏有某位狐狸家主掏心掏肺地教导,最根本的原因却是怜舟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好学之心。
没人能阻挡她实现她的人生理想、抱负。要做令所有人都叹服无话可说的儒者,让女子有朝一日能坦然骄傲地面对这世道,不仅仅止于压男子一头,求学问道,求一个世间女子皆可与男子享有同等读书的权利,在男尊女卑的森严法度下问一个何为公道。
世家子女生下来受诗书熏陶,更多的人一辈子都不曾触碰到泛黄的书卷。这也是沈誉为何据理力争要在白鹤书院开办女院的缘由。世家贵女读书、进学,比贫寒人容易许多。
凭什么女子就不能读书呢?
这是怜舟幼时埋在心里的结。
凭什么连爹爹那样秉性温和的书生都会认为女子读书无用?
世上早已有沈前辈那样功成名就的女儒,然而当年白鹤书院开放女院的事仍旧是今日坊间的谈资,每当说起,免不了一句轻慢嘲讽。
大周有沈誉为女子求学开路,可她临死,夙愿才刚开了一个头。
在怜舟看来,历史的长河涌现太多大有能耐的女子,上位者惧怕女子掌权,像养金丝雀一般养着世家贵女,即便深宫里的公主殿下不也是如此?
没多少人真的甘心乐意在学海一道与男子一争先后。
正因无人与男儿争竞,少有人争竞,才积蓄了越来越多自大傲慢的土壤。
阿景称之为世间第一等人都不为过,然而像她那样无双无瑕的人,也要披着男子的外壳才能继承家业。
为何女子向上的路走得举步维艰?
因为走的人太少了。
有沈誉在先,怜舟做不了第一个,可她愿做其中一个。
只要活着,没人能阻拦她求学路上迈开的步伐,即便阿景,也不能。
有幸的是,她内心笃然,阿景坏是坏了点,但她会永远支持她、理解她,她是她的后盾,是她一身疲惫不管多远都要奔赴的家。
怜舟在书院心无旁骛求学,回府后昼景懒洋洋踏进书房,着手处理书案积成小山的折子。不仅要辅佐陛下料理朝政,还要忙碌名下丰厚的产业。
杂七杂八的事不少,身居高位总有摆脱不了的负担。
一个时辰后,她落笔饮茶。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翻开同僚、世家主、好友邀约的帖子。
她叹了口气:“最近只想陪着舟舟啊。”
妇人笑她:“那就抛开所有去玩,陪伴伴侣,是比朝政、俗务更重要的大事。”
朝廷文武百官,陛下总能找到合适的人交托,可这一生的伴侣,万万不可有半点亏负。
也难怪昼景会被养成随性散漫的性子。妇人考虑问题,永远会从她开心、舒适、幸福的角度出发。在她看来,阿景已经足够优秀了,她做的够多。
接管家业、辅佐君王,为人子、为人臣,每一件需要她做好的,她都做得出类拔萃、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