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点了十七殿下足足半个时辰,怜舟看着窗外,风吹萧索,枯叶盘旋,只觉这天越来越冷了。
“奉家主命前来接夫人回家。”
阿六站在马车前说出这句话,很清晰地看到夫人有一瞬的微愣。怜舟心道:前几日阿六来接她时可没这句话。想了想她大概明白了昼景的心思,这是怕她忘了她?
她轻轻一笑:怎么会。
笑过之后坐在车厢内,她不禁皱眉,阿景是对她多没信心啊。
少女温柔的惩罚无意戳中了狐妖的软肋,昼景患得患失地开始掉头发,掉了的毛发被她收集起来做了一支笔,盯着这支软玉狐毛细杆笔,她陷入不可挣脱的沉思与焦虑。
安全感的缺失,是对狐妖天性的挑衅,她忍着看不到舟舟抱不到舟舟的烦躁,白光一闪化作狐狸蜷缩在小榻,萎靡低落地抱着尾巴尖轻舔。
怜舟回府无意经过书房,匆匆瞥了眼,看到白狸的影子,脚步一顿。
不能心软。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内室。
家主本就单薄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消瘦,弱不禁风。
下了早朝迈进御书房得到陛下诚挚的问候,昼景只道近日睡不够,几番沉吟,担忧地看着这位色绝九州的美人,陛下免了她一月的早朝。
昼景这日睡到了自然醒。
噩梦连连。
不是梦见舟舟不要她了,就是梦见舟舟厌恶她不愿她亲近,疑心病起,又折磨地她苦不堪言。
意识到她不对劲,是怜舟从书院回来的那一晚。
惩罚是一回事,却也担心这人亏损了身子,在后厨亲手做好糯米粥,主动迈进书房,开口喊“家主”的一瞬,她看到了阿景通红疯狂的眼。
窒息的掠夺之意使得怜舟不敢上前一步。
“阿景?”她颤声道。
昼景眸光危险,沉浸在不自知的癫狂状态,薄唇轻抿,想要侵.占她、掠夺她,要她永世都不能逃脱的念头如潮翻涌。
忍耐了半月之久的家主掌心攥紧,手指绷得苍白如雪,她嗓音沙哑,沉沉道:“不是说,不能靠近你吗?”她倒退一步。
想拥抱她,又担心她如梦境一般远了她,脆弱地仿佛一碰就碎。
怜舟只是想小惩大诫,没想要她痛苦至此,此时方领悟昨夜月下妇人意味深长的那句:“狐妖,与人不同。”
在水.ru.交融彻底侵入灵魂前,她需要伴侣时时刻刻给的安全、信任,而远离、漠视,对动.情的狐妖而言,是场残忍的酷刑。
眼泪自那人长睫坠落,怜舟放下瓷碗,紧紧拥抱了她。
早知道会令你这般难受……
她自责不已。
昼景趴在她肩膀轻.喘哀求:“不要丢下我。”
怜舟自行破了定下的规矩,每日为她预备一日三餐、玉带长袍,碍于先前之言还是硬着心不肯与昼景多做来往。
她肯理她,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也极大地抚慰了某人疯狂肆虐的慌张不安,她渐渐克制住血脉里的躁动,每晚站在庭院举目观天,吸收星芒。
苍穹之上,长烨星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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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观。
繁星道人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满是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