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可不管这些,只是皮笑肉不笑道:“就一个月的时间,杨姐姐若是不肯出,那也行,我只好找瑾玉去要,一笔笔算清楚,他是个读书人,想必不会赖账的。”
二夫人出自小户人家,最不讲究礼数,什么办法有用就用什么,知道杨氏的软肋在哪儿。
果然,杨氏尖叫道:“不行,你们不许找玉儿!”若是让旁人知道,方瑾玉还怎么做人?
二夫人嗤笑一声,不为所动。
杨氏脸皮抽搐,勉强才将到嘴的恶言给咽回去,好言劝道:“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等我爹起复,我掌了中馈,就将这些连本带利换给你们,所有红利都给你们一半,绝不像夫人那样把着连一羹汤都不舍得。”
二夫人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那也要看得见才行,可惜,等不到你掌家,我们一家三口就得先被大嫂也给逼的没活路。给不给,就一句话。”
至此,杨氏只能道:“好,我出。”
只是庞大的数字若不是尚轻容那样有各种产业支撑,谁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杨氏东拼西凑,又藏一些备用,勉强给了一半,再多却没有了。
二夫人显然不满意,多年投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赔进去了尚轻容的信任。
杨氏见她不走,咬了咬道:“还请妹妹宽容,侯爷向来喜欢瑾玉,将来这爵位必然是他的。我爹已经官复原职,皇上重用,侯爷许诺开春便将我抬平妻,等我慢慢将中馈拿到手,到时候必忘不了夫人的好处!”
眼看着再也榨不出油水,二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告了辞。
她也不废话,银子自己收下,却将那本厚厚的账册,连同杨氏的收据一并送到了尚轻容面前。
二老爷不解,二夫人便啐了一口道:“空口白话就让我得罪尚轻容,当我傻子吗?当初就不该淌这趟浑水,惹得一身腥。行了,这回,他们大房自己撕去吧,跟我们无关。”
方瑾凌看着这本账目,忍不住笑了:“二婶倒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尚轻容轻叹:“她是看出杨氏翻不出浪花,这才拿这本账册投诚,她向来精明,做这种事必然留一手。如今事发,她不愿承受我的怒火,自然将烫手山芋交给我。说实话,我没想这一点一点的,竟然会积累这么多。”
十多年的时间,再少也没积累出一笔庞大的财富。
方瑾凌说:“所以我猜测的是对的,杨家的确靠她在打点。”
尚轻容忍不住哀叹:“凌儿,我这十多年过得实在太糊涂了。”
方瑾凌将账册交给林嬷嬷收起来,今后便是财产分割再一把有力武器,接着他又让拂香将欠条送还给了二房,算是两清。最后推了推尚轻容的手臂,撒娇道:“娘,振作起来。等和离之后,我们就不用这么烦心了,您还可以承欢外祖膝下,多好?”
提起西陵侯,尚轻容神色见缓,算了算道:“若是快的话,春节一过就能到了。”
方瑾凌幻想着西陵侯的模样,然后乖巧地问:“外祖会喜欢我吗?”
读书习字尚且困难,这舞刀弄枪更是想都别想,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若是看到他这只弱鸡怕是得皱起眉来。
尚轻容闻言想也不想地说:“当然喜欢,凌儿这般懂事体贴,你外祖见了必定心都要化,拿你当宝贝。”
是吗?方瑾凌觉得这是他娘对儿子厚厚滤镜。
但不管怎么样,能养出尚轻容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儿,想必西陵侯府是个有爱的地方,他不禁产生了憧憬,总希望日子能过快一些。
“但愿在此期间那边安分些,别来招惹我们。”
可惜他们母子希望太.平度过,却有人不愿咽下这口气。
等云阳侯回来,杨氏便梨花带雨地将二夫人和尚轻容好一通控诉。
云阳侯听着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她知道了?”
“侯爷,妾身的体己已经所剩不多了,这该怎么办?”她殷殷切切地望着。
可云阳侯能怎么办,他难道还能质问二房,质问尚轻容吗?
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他要是去问,被尚轻容冷嘲热讽一番还是其次,万一对方怒得动起手,他怎么打得过?若是宣扬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
事情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云阳侯看着殷切凄苦的杨氏,忽然心中产生了后悔。
杨氏见此心中咯嗒一声,于是默默地起身走进里间,作势要收拾东西。
云阳侯不禁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杨氏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道:“夫人是铁了心容不下我们母子,那我们就走。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总比成为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要好,还让成哥跟着我们一起受苦……”
“胡说什么!”云阳侯一边拉住她,“谁说容不下你们,我在哪儿,你们就在哪儿!”
杨氏摇头眼泪簌簌下:“可是……”
“没有可是,我那儿还有些私房,你们娘儿俩先用着,什么澄心纸,松烟墨,暂时就……别买了。”
“那怎么好委屈侯爷?”杨氏一怔,泪眼婆娑地看着云阳侯,“妾身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这府里的一切都是您的,却由着夫人把持不说,一笔一笔算的这样清楚,这究竟防的是谁?”
刹那间,云阳侯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