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殿中,王贵妃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眸小憩,柔荑交由着身旁的宫女替她涂抹朱丹,远远望去仿若二八的娇俏姑娘,然实则年近四十,有着成熟.妇人的风韵妩媚,在一袭尊贵的宫装下,又显得雍容华贵,只觉得端庄妖娆,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女人,只有大顺朝最尊贵的皇帝才能拥有了。
很快,听着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王贵妃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当宫女涂上最后一根手指,她抬起手轻轻一挥,殿内所有的宫女都安静而快速地退去,只来得及对来人欠了欠身。
“母妃。”景王站在王贵妃的面前,抬手恭敬地行礼。
王贵妃没有起身,照旧懒洋洋地斜躺着,姿态优美动人,闻言便道:“你外祖母带着大舅母和二舅母刚来过,哭得我头痛。”
“让母妃费心了。”景王愧疚道。
王贵妃笑了笑,缓缓地起身:“你外祖母说华儿和凡儿在湖里泡了许久,双双得了风寒,如今卧床不起。小婉倒是不哭不闹,可拿着剪子直接削了一缕头发。琅儿,这门婚事若是再继续下去,她就得出家当姑子去了。”
景王眉头皱得极紧:“刘珂那小子,真是不识抬举,这门亲闹成这样,不提也罢。”
“以小婉的才貌家室,这样的姑娘,天底下男儿谁不想娶,若不是你与她年纪相差太多,我都想亲上加亲,将她指给你为妃,却没想到刘珂直接闹没了。”
王贵妃这么一说,景王若有所思道:“母妃的意思,是他故意的?”
“把将来的舅子直接丢湖里,差点弄出了人命,两家结仇,真迫不及待想娶小婉谁会这么做?刘珂以前再怎么乱来,可从来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景王听着目光直接深了:“难不成他知道了?”
王贵妃看着自己的鲜红指甲,没有说话。
景王想了想,最终摇头:“不可能,伯祖父手里还有王氏隐藏的一股势力我们也是最近才察觉,刘珂怎么会知道?况且伯祖父已经退隐,都不在京城,刘珂一直住在宫中,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若真有接触,我们不可能不清楚。”
王贵妃看过来,问:“那昨日之举,如何解释?”
景王叹道:“我问过了,虽是刘珂孟浪地私下底想见小婉,可王子华和王子凡却是当众辱骂刘珂,甚至还提及了……已逝的王嫔。”
王嫔是刘珂的生母,王贵妃的堂姐。
那二十年前的宫闱丑闻,是刘珂出身的污点,也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痛楚。对皇家的敬畏,没人敢当面提及,然而盛极一时的王家,怒气冲冲的王子华和王子凡却忘了这个忌讳,戳着刘珂的逆鳞辱骂,不用想也知道话有多难听。
景王知道之后,也就不难猜测刘珂为何在闯了祸之后毫无任何的愧疚之心,反而冰冷煞气地来了一句:便宜他们了。
任谁被骂娘,都是一样的。
提到王嫔,王贵妃眼底深暗,忽而她挑起了眉,笑道:“是不是故意的,再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王贵妃道:“小婉我原本就舍不得,不嫁便不嫁了,换个人就是,京城那么多姑娘,总会有合适的。要不是大伯父只有这一个外孙,对王氏多有怨怼,也无需搭理那小子。”
景王点点头:“让母妃费心了。”接着他苦笑道,“端王兄与杨慎行联合起来蛊惑父皇推行新政,已经够让我头疼了,若是刘珂再给我惹事,简直是腹背受敌。”
王贵妃从躺椅上起来,到了景王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眉间的皱痕,心疼地说:“你原本是好心,可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安分,还得让你出面替他善后,那就别留着了。”
景王显然已经耐心告罄,没有反对,“昨日一事,支持我的各家因此也对我有了微词,特别是定国公,其夫人的大寿居然就这么搞砸了,真是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他们已经弹劾到了父皇面前,请求封地让他离开京城。”
“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王贵妃又道,“对了,不是说要云阳侯夫人上书状告杨慎行吗,可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