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妍最近的一系列的反应让他觉得有必要和她再谈一次,虽然这样的谈话他们这八年内已经进行过很多次,这两年他已经倦怠,连谈都不想和她谈,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希望她再这样纠缠不清。
裴子妍红着眼:“你昨晚在哪里,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你就不怕我在酒吧出事吗?”
席泽的语气近乎冷酷:“我昨晚在哪,无须向你汇报。我也没有义务去接你,通知你堂哥已经仁至义尽,是看我们两家多年旧交的情分。你出事与否,与我无关。”
裴子妍如遭雷击。
“席七哥,就算你有了新欢也没必要对我姐这么冷酷吧,”盛婉婷愤愤不平,“我姐好歹是你初恋,不都说一日夫妻……”
剩下的话,消失在席泽摄人目光下,盛婉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明明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可那眼神却像是一盆冰水浇在身上。
席泽:“这里不是你们盛家,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慎言,还有,出去。”
盛婉婷涨红了脸又白了脸,眼眶红了,委屈难堪的不行,自从她认祖归宗之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盛婉婷有心想闹腾下,但是对上席泽冷冰冰的眼睛,气势弱下来,只能委委屈屈的离开。
裴子妍苦笑:“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婷婷戳到你痛处了,你真的有新欢了。你昨天忙着陪你的新欢,是不是!”
席泽眼神轻轻动了下,里面似乎涌动着什么,他在办公椅上坐下:“这是我的隐私。”
“裴子妍。”席泽直视她,目光平静又冷漠,“你没有权利过问我的私生活,就算我们交往过,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我自问这八年没有给过你任何余情未了的讯号。何况,我们从来没有交往过。”
裴子妍的脸一白到底。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高三时谈过恋爱,以为她是他的初恋,他唯一承认过的女友。
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记忆彷佛又回到了那个冬天,彻骨阴寒的冷。
她爸被双规了,爷爷病倒。她就读的高中有不少是子弟,消息很快便传开。她从人人羡慕的天堂跌到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地狱,那些人以前怎么来讨好她,又来怎么践踏她。
她最要好的同桌把她很久之前写给席泽但是一直没敢送出去的情书翻了出来,课间时分在走廊上当众朗读,那群曾经仰望她的人肆意嘲笑她。
她羞愤欲绝,几乎想翻过栏杆从五楼跳下去,跳下去就什么都结束了。
是席泽,是他夺过了那封情书还收下了,他还替她教训了那群落井下石的小人,带着她离开是非之地,还劝慰鼓励她。
她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来,认为她和席泽在交往,之前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再不敢嘲笑她。
她去席泽班里谢他,他见了她,还收下了她的谢礼。
那些人又凑了上来。
后来在食堂遇见他,她试探着坐在他身边,他没有赶她走。
她以为他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帮她,在她落入谷底的时候都不嫌弃她,还允许她接近他,庇护她。
“当年,你对我就一点好感都没有?”裴子妍不死心地问。
席泽毫不避讳她的目光,也是不知道第几次回答她这个问题:“没有,我帮你只是因为祖父叮嘱过我,在学校里尽量照顾你一二,毕竟你祖父是他老人家的老战友。”
裴老爷子是他祖父带出来的兵,两家关系尚可,偶有往来,所以他和裴子妍年幼时便相识,虽不亲近但也算故交。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而鉴于她当时四面楚歌的处境,他没有否认流言。
这里有他的问题,当时他才十七岁,还有些天真心性也不够成熟,考虑问题不够周全。
意识到裴子妍误会之后,他便去找裴子妍说明,裴子妍不接受。
当时MIT有一个冬令营,攸关他录取结果,他便去了美国参加冬令营。
结束回来,裴子妍的父亲问题已出结果,职位丢了人保住了,裴老爷子也转危为安了,裴子妍处境彻底改善。裴子妍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是那个一直喜欢她在她家出事后也在她身边默默安慰的男生。
席泽觉得她想明白了。
可后来才知道,她交这个男朋友是为了刺激他,她以为他喜欢她而不自知。
那是席泽第一次深刻意识到女人思维的天马行空,或多或少影响了他日后对异性敬而远之的习惯。
裴子妍固执的不肯相信,眼泪扑簌簌掉:“你骗我,阿泽,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年纪太小不懂事,我不该跟你赌气。”
席泽不为所动:“我没骗你,我对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没有你想象的那种感情。”
伤口再一次被血淋淋剥开,裴子妍呜咽出声,就像是受伤的小兽。
席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烦躁隐隐。
“席总,”徐助理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许小姐失手把豆浆泼在了盛小姐衣服上,盛小姐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