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房里,小金渊扒拉着窗户偷偷摸摸往下看,也不知道到底能看到个什么,已然没有了方才打小报告时理直气壮的底气。
他用气音问:“你真的把他关在外面啦?”
那还有假?
卿伶坐在床上,她拍拍床铺,眼睛微弯:“过来,睡觉了。”
小金渊看了眼窗户,摸索着跑到她身边,钻进被子里,小声问:“你不怕他吗?”
卿伶自己也躺了下来:“为什么要怕他?”
因为他本来就很可怕!
神木浑身都是灵气,对很多人和物感知很明显,故妄这种,只要一靠近,就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一想到自己刚刚说人坏话被抓包了,小金渊抖了抖,把自己埋得更深,小手扯着卿伶的衣服不撒手。
卿伶知道他害怕故妄,也随他去了。
灵魑也是,怎么故妄来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算了,没有什么事情比睡觉更重要,卿伶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
夜深时,睡梦中的卿伶被一阵凉风吹醒,她迷迷糊糊睁眼,又听到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卿伶转头看过去,房里依稀有个人影。
她顿时清醒了。
这时,那人影动了,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她醒了,那人直起身:“吵到你了?”
卿伶:“……”
大半夜的!你到底为什么,会闯进女孩子的房间!
“声音太大了么?”那人笑盈盈地问,“还是没关窗,风太大吹着你了?”
不知道他那阴晴不定性格的,说不准还真会被他这轻柔的声音给蛊惑了去。
卿伶没搭理他,翻了个身,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原本坐在不远处的人起身,脚步平稳地走到了床边站定,说话时听起来还有些烦恼:“小鬼主,我向来勤学好问。”
“所以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时,只会夜不能寐。”
他虚心求教:“这该如何?”
太烦了。
被打扰了睡眠,卿伶更觉得他聒噪。
“围着淮城跑两圈。”卿伶语气平平,“累了就睡着了。”
故妄拍拍手:“好主意。”
他轻啧:“不过夜里淮城危机四伏,我害怕。”
卿伶:……你还害怕?
她刻板道:“连夜跑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
“现在怕了。”故妄沉吟一声,“不如,就在这里跑吧。”
卿伶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幽幽地看着他。
故妄抱臂靠着床头,对上她的视线也没觉得有什么,还笑了笑。
他俯身,轻声问:“生气了?”
卿伶点头,实事求是:“是很生气了。”
“哦?为何?”
卿伶:“你扰我清梦。”
故妄这才想起来,小鬼主每日睡觉起床都很准时,若是被吵醒了,还会有些小脾气,所以那小木头才总是被她种在花盆里。
他近距离观察着小鬼主的神色,看到她眉眼轻轻压着,脸上隐隐写着:你最好有事赶紧说。
在意的,除了吃,还有睡。
倒是简单。
扰人清梦的故妄不但没有愧疚,甚至还有点高兴。
小鬼主多些情绪,是要好玩一些。
“那是我不好了。”故妄道歉一向道得很顺嘴,还很乐在其中,“我可是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卿伶耸拉着眼皮:“嗯。”
“然后呢?”
这种有了预告的道歉,几分真几分假她心里清楚。
故妄接着将自己的“罪证”一一细数:“小鬼主担心我受伤,我还要偷偷跑来,实在不该。”
“深夜让小鬼主惊醒,也不该。”
卿伶等他说完,才点点头:“说完了吗?”
故妄:“嗯?”
卿伶拉着被子又躺下,闭上眼睛:“说完你可以走了。”
故妄觉得有些奇怪,若是换作旁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赶他,早就没了命。
这会儿他倒是心情出奇的不错,所以他也没生气,而是问:“小鬼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卿伶困意袭来,哪里还记得他有什么问题。
好在故妄自己会前情回顾。
卿伶或许是被烦透了,被子都拉上来盖住了头,只露出了头发,没有用发带束着,看起来怪柔软的。
故妄伸手碰了碰,又很快收回,问:“你为何说,淮城鬼修之事不是我做的?”
因为我手握剧本。
也不仅如此,卿伶觉得,故妄嘴上虽说自己是恶鬼,但他却还在洗灵池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在神境时,虽然用怨灵压制了林鄞之他们,但他也会提前将境鬼给钉死,先绝了后患。
他总是在留着一分善意的退路。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那他也不会是这个反应。
卿伶觉得他会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在众人面前,将那些人的魂火吞吃入腹。
而不是夜里驱使鬼修偷偷摸摸,取人魂火。
故妄没听到回答,锲而不舍地喊:“小鬼主。”
卿伶毫无感情道:“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