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阎暗自把薛文海的神色记在心里,不再说话。
薛文海解开脖领上两颗纽扣,好整以暇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师弟!我在金老先生的墓穴当中,留了一只小拇指,日后金老先生重新下葬,帮师哥把小指拿回来和我的尸首一起安葬,让我留个全尸。算是了结你我同门情谊,如何?”
钱五眉毛拧成一个川字:“蝼蚁尚且偷生。你坏事做尽,死有余辜,到这步田地还不悔改?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你干女儿着想?叶诗茹天乙作命,本来有大好的人生,可惜近朱者赤,被你弄到前途尽毁,罪孽深重,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么?”
顿了顿,钱五又说:“我知道你这种人宁死也不肯做监的,我不劝你。只要你告诉我,你这些年拿万会人元炼制的法器都去哪了?这些年你窝藏的命煞藏在哪?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干女儿。”
薛文海听了扬天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似的,他边笑边招手:“好!好!我告诉你,我统统告诉你,不过狡兔三窟,我藏尸体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你人老糊涂,记不过来的,拿一只钢笔给我,我写给你。”
钱五一言不发,从兜里摸出一只钢笔,弯腰扔了过去,黑色的钢笔沿着地板一直滚到薛文海的手边。
薛文海拔出钢笔,摸了摸油亮的笔尖,突然叹了口气,手背婆娑着叶诗茹的脸蛋,低语道:“天乙虽被三奇所破,但只要歇上个把月,天乙命格也就回来了。师弟,你可要信守承诺。帮我照顾好她。”
“我会叫她为你守孝的。”
薛文海点了点头,正手握住钢笔。
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李阎感觉到不对,抬起了头。只见薛文海握住钢笔,锋利的笔尖对准叶诗茹的脖颈大动脉,干净利落地捅了下去,李阎瞬息间冲了过去,一脚把薛文海的胸口踢到塌陷进去,薛文海口喷鲜血,脸上却是洋溢不住地疯狂笑容。
染血的钢笔插在叶诗茹脖子上,入肉半截,看上去触目惊心。再晚一步,叫薛文海拔出来的话,以现代的医疗手段几乎不可能救活。
“哈哈哈哈哈哈~”
薛文海呕出两块脏器碎片,双眼却前所未有的亮:“你打的如意算盘,叫天乙给你做传人么?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得不到的东西,你钱伍元做梦也别想!”
钱五几步跑到叶诗茹面前,抱起她的上半身,脸上青筋条条绽放,声音都在颤抖:“你简直丧心病狂!”
薛文海满面狰狞:“成者王侯败者寇,我技不如人而已。师弟,终究是你手段高明。可你实在太虚伪。你口口声声说替天改命有伤天和,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太极贵人又是怎么来的?你说我干女儿近朱者赤,可裴东升又如何呢?他仰仗一身风水奇术,勾引自己师母红杏出墙,受黑钱为姓陈的做法,坑死竞争对手的公司,逼得人家举家跳楼。还以开光的名头骗奸别人母女。短短三年踩着别人的尸骨混得风生水起,他又是近了谁?!”
薛文海字字句句捅在钱五心头,钱五喉头涌动双目发红:“是我没有教好他,可东升横死,已经遭到报应。”
“我看不见得吧。”
薛文海已经濒死,可依旧阴阳怪气地笑:“他一身本事是你教的,你一句没教好就想撇清责任?你早就看出裴东升有反骨,干脆杀了他!咳咳~咳咳咳~”
他接连呕出几口黑血,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他望向李阎冰冷的双眸:“我在山上的时候,看社戏听潮调,总在想到底哪个是忠的,哪个是奸的,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大家都是奸的。我蒋四海丧心病狂,他钱五元何况不是大奸似忠?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