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人蹲守城隍庙一月,那一天,看见她的身影后,霍斐渊整个人是崩溃的,即便他拼尽全力的把人救了回来,可柳一鸣却说。
“常年忧思,旧疾重犯,很难了。”
他这辈子也忘记不了当时的心情。
他会把盛时安千刀万剐。
不过好在,命运会在最后的绝望时刻给他一线生机,他重生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霍斐渊整个人怔愣了整整一日。
于是,他抛弃一切,提前将所有的事全部提前。
他可以不要霍家的身份,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力量。
他可以暂时性的离开帝京不急于夺走她,但一定,不会允许她再一次嫁给盛时安。
马车疾驰在夜色之中,霍斐渊思绪回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身上的大红喜服极其刺眼,霍斐渊眼神一沉,命人送来了一套女装。
宋希月只是暂时昏睡并无大碍,霍斐渊替她把了脉,换了衣。
他温柔的区描摹她这一刻的眉眼,克制又温柔的在她的眉间落下一吻。
“月亮,你是我的。”
这一世,邢北和晋南的战事提前,可以说是霍斐渊一手促成的结果,他得到了自己的月亮,天下人的生死都与她无关。
可真的将人得到了,霍斐渊却又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如此善良,就是天下的云朵,而他却是尘土里鄙脏的泥。
即使宋希月醒了,他也只敢将人养在院子里,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在花园里漫步,于他而言,已是巨大的满足。
可惜,战乱越演越烈,当宋希月听闻晋南灭国之事时,她哭的那样伤心啊。
霍斐渊的心被撕扯一般的痛,他忽然觉得重活一世,是不是又做错了。
天下战乱,他虽主因,却是助力。
为了得到她,他放弃了沈裴坚去争夺邢北天下,可……邢北狼子野心,害她失去了家园和父母。
霍斐渊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和无力过,他扶着假山,吐了一口血。
看着她哭,他缓缓离去,绝望的背影孤独又凄凉。
霍斐渊想,或许他再活一世,还是无法改变这样的现状。
将自己彻底关在房内的第十五天。
霍斐渊提笔写了两封信。
他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还有第三世,但他还是想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去试一试。
第一封。
是给大婚前的宋希月。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到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冷静的告知和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朝政,以及宋希月当时面临的处境。
他给了她和他一次机会。
若宋希月反应明白过来,或许会带着那封信去找他。
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得到她。
第三封信,是他深知万福寺一事是个永恒的变量,他无法确定未来事态的走向,却依然不放心的给了她一个忠告。
在灵州一个旧友之处,这封信,会在适当时间出现,提醒她,千万不要去灵州城隍庙。
他写完之后,将信交给了房内忽然出现的一个佛僧,那人问:“想好了吗?”
霍斐渊嗯了一声。
“值得吗?”
霍斐渊忽然苦笑。
“我这一生,本就是偷来的。没什么值不值得,若佛祖怜悯,还能再有一世,赌上这十几年的阳寿,值得。”
那佛僧颔首,转身消失于夜色当中。
再过半日,宋希月听说,这个府邸的主人——绝。
出殡那日,即便宋希月还沉浸在伤心之中,可她也慢悠悠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想看看当年将她从婚礼上带走的奇怪之人是谁。
囚着她,却又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照顾她,却又从来不见她。
宋希月看不懂。
她从屋内迈出,一片哭声不绝于耳,满目皆是一片白色,遥远之间,只能看见出殡的队伍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材,纸钱洒满天空。
她生平第一次为他驻足停留,踮起脚尖,却还是没有瞧清楚那牌位上的字。
即便瞧清楚了她或许也会遗憾摇头。
因为那上面,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