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琼挑了挑眉,道:“你就是故事里的张生?”
书生自命风流,微笑道:“我若是张生,妹妹就是莺莺。”
贾琼翻翻白眼:“我才不要当崔莺莺。”
那书生不恼,反而靠近一步,更显得他风雅俊美,若是闺中无知怀春少女一见,难免要脸红。
可是贾琼见惯了美男子,她喜欢的又是轩辕起那种俊美无双、身材颀长健美,从不会“我觉得我很帅”的美男子。
书生温柔地说:“好,妹妹就是妹妹,不是崔莺莺,也不是任何人。我来了一场,妹妹陪我吟诗赏月,如何?”
贾琼笑道:“好呀,那就念念诗,我知道程序的。你念上一句,我念下一句。”
那书生虽不明白“程序”是什么,却自命风流地笑起来,朝幻术中的天上明月一指,念道:“今人不识古时月。”
贾琼笑指着墙边的那株杏树,接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书生脸僵了僵,终又哈哈一笑,只当她没有怎么读过诗书,又念:“二十四桥明月夜。”
“一枝红杏出墙来。”
“窗含西岭千秋雪。”
“一枝红杏出墙来。”
“月上柳稍头。”
“红杏出墙来。”
“春霄一刻值千金。”
“一枝红杏出墙来。”
那书生胸膛起伏,说:“你怎么只会这一句?”
贾琼笑道:“应付你,这句也够了吧。”
书生又靠近她,在她耳边吹气:“妹妹似在暗示什么吗?”
贾琼知道他在施展幻术时,只要还没有得手,他就无法使别的法术,而体术上这魔与她差远了,她自然不怕他。
“对呀,我想看看哥哥……大吗?我喜欢大的,可不喜欢牙签。”贾琼挑着眉,往他要害睨了一眼,忽自己摘下了面具,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那书生看到她的真容,不由得呆在那里,忽然欣喜得似要跳起来,兴奋地说:“妹妹可真比崔莺莺还美貌一千倍、一万倍。我愿与妹妹长相厮守。”
“那你脱了衣服,给我瞧瞧。”
那书生道:“妹妹跟我进屋去吧,你爱怎么瞧都行。”
“这四处又没人,我喜欢露天席地。”
那书生看着她的眼睛就无法拒绝了,嗔笑:“妹妹可真胆大!”
那书生却真像古龙书中的女人一样将衣衫都脱了,骄傲展示当中……
“妹妹,你觉得如何?”
贾琼道:“这太黑了,我没瞧仔细,待我走近一些,好好疼爱疼爱哥哥……”
贾琼媚眼如丝看着他,款款走上前,那书生就见她一边走,一边解下了自己的外袍。
书生没有察觉自己的幻术在消退,他已经陷入了贾琼的mí • hún术里。
他的幻觉里,自己已经抱住了那天仙一样美丽的少女开始作为。直到他身下一阵让他三魂七魄都要分裂的巨痛,他的绮丽幻觉才全都消失了。
只见一把金剪刀飞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鬼体已经少了某部件。而且丹田破了洞,他那颗千年鬼丹已经被剐去了。
鬼丹落在贾琼手上方,那书生鬼重伤躺在地上,没有想到自己被她将计就计,他千年修为的幻术居然迷惑不了他。
怪只怪这书生偏要用幻术对付贾琼,若是他真正与她打架或斗法,那还能缠斗一下。可是对她使幻术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贾琼虽然没有神仙的元神,只是凡人的灵魂,但是她的定力又怎么是普通人能及的?幻术这种法术专门对付定力弱,又有心灵弱点的人。
这书生根本不在她的审美点上,她见过多少妖孽美男仙,也只喜欢轩辕起,凭这书生怎么引诱也只相当于对着一块石头。
书生鬼重伤又失去内丹,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你……你究竟是何人?”
贾琼看着这颗鬼修内丹,知他修为也不低,败得太过儿戏,心里为他流几滴鳄鱼的眼泪,所以对他吹牛说句实话。
“上清门下亲传弟子琼霄,我放下身段来除你这样的脏东西,你该感到无比荣幸。”
琼霄虽然逃脱封神,但是她们三霄娘娘的天界正神名号在人间广为流传,香火虽比不上赵公明,却也不低了。
那书生鬼忙跪下磕头:“上仙娘娘饶命!”
“你一个鬼,有什么‘命’可饶的?”贾琼一道符印打在了他身上,他霎时被定住不动了。
贾琼看看这鬼修内丹,凌空画一道法诀在上面,将内丹上的浊气都驱离了。
贾琼撤去了结界,叫道:“瑚大哥!开饭了!”
贾瑚和白白同时显身,白白笑道:“姑姑,抓鬼中途还吃夜宵呀?”
贾琼不忍直视馋嘴鸟,只将鬼修内丹递给贾瑚:“你收着慢慢享用。”
贾瑚眼睛一亮,忙接了过去:“谢谢妹妹!”
白白见自己没有,吐嘈:“偏心!”
“干活!”
贾瑚和白白继续到处搜索被困在这里的女鬼,这些女鬼原是这书生所害死,现在成了他的奴婢和淫/乐工具。
贾琼忽好奇问地上再逃不掉的书生:“我说,你真的是那故事中的张生?”
那书生这时已是她板上的鱼肉,才说:“是。”
“那你死了有千年了,怎么还留在世间?”
张生沉默了一下,才娓娓道来:“当年元缜、李绅将我们的事传记,千年来广为流传。后来莺莺的丈夫看了大为恼怒,便趁我回乡时让人杀了我,胡乱埋了。
我冤死后化为厉鬼,修炼千年,但也没有什么机会离开那方圆数里地。真到遇上张继祖一家回乡时因为夜雨滞留在路上,我才能借他家丫鬟带的一本《会真记》离开。那《会真记》与我有大恩果,我可附身在上面。
后来他祭祖之时,我就显身自称是他的祖宗,引他去盗了我埋身之地附近的一处古墓,他发财后就深信不疑我是他的祖宗。他依我之言,将我尸骨挖出来,随他们一家来京。我说我可保他继续发财。”
张生并未隐去身形,张继祖夫妻原就常见他,已然习惯了,而别的几个小厮婆子已经吓晕过去,一直未醒。
张继祖慌张失措,叫道:“你不是我祖宗?”
张生凉凉一笑:“你若爱祭拜我,我并不介意。”
张继祖哀嚎一声:“你这恶鬼害苦我也!”
张继祖趴到贾琼跟前疯狂磕头:“仙姑救我!仙姑救我!都是这恶鬼欺骗我,我才供奉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生讽笑:“你虽遂了我心愿带我来京享受繁华,我也给你了足够好处,你怎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我,你还能享富贵日子,振得了夫纲,纳得起美妾?”
张继祖哭道:“你这恶鬼!如今仙姑法驾光临,外头还有官兵拿我们,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你还要诬赖我!”
贾琼当真鄙视张继祖这种人,说:“你们都是色中饿/鬼,这张生说不定就是你祖宗,也不要这么强行洗白了。”
“仙姑,请你明鉴,我们一家是被骗的才供奉他。若他犯了什么事真的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到时候跟京兆尹徐大人说去,人间律法上的刑名,我是管不着的。”
刘氏捶着张继祖:“你这冤家,我早说过不能干那刨人祖坟的事,跟你说了长期与鬼同住不妥,你就是不听!”
贾琼不由得暗自摇头:“难怪老祖宗说得好,不得‘淫/祀’。不是自己祖宗,因为贪婪乱祭,害人害己。”
张生朝贾琼求情:“上仙娘娘,我乃一个千年冤鬼,求上仙娘娘饶我一回吧。”
正在这时,外面人声鼎沸,轩辕起、徐绍带着人闯进门来。原来自贾琼去京营看他,他也不爱江山爱美人起来,今天傍晚办完公事就快马赶回京。夜晚去找贾琼却怎么也等不到她,到了大半夜时只得回宫去。
施展轻功回宫时,看到远处东市有火光,他还以为招了盗贼,连忙赶了过来。一见竟是京兆府和六扇门将一座书社围住,可是他们就是不进去。
轩辕起一问居然是贾琼进去抓鬼抓了许久了,忙做主带人进来。
贾琼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样子,地上躺着一些人,跪着两个人,还跪着一只鬼。
“哦,徐大人来了!那个张继祖就是养这恶鬼的人,你拿了他走吧。再让他带你们找出张生的尸骨好做个证物。”
徐绍见她没有带面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多谢姑娘。”
张继祖磕头:“仙姑饶命!大人饶命!我是被这恶鬼害了,我没有做过什么,一切都是这恶鬼干的。”
徐绍见多了涕泪齐流的犯人,只挥了挥手:“将一干人等全都拿下。”
衙役上前一把抓住张继祖锁了,又将刘氏和吓晕的佣人一个个都拿了。
白白带着一串女鬼进门来,贾瑚也飘到了贾琼身旁:“前前后后都搜索了,就这十二个女鬼。”
贾琼暗自摇头:“这样的屋子也能住人,啧啧。”
张生看看贾瑚,朝贾琼求道:“仙姑既然也是养鬼的高人,我愿做牛做马事奉仙姑,请仙姑收留。”
贾琼翻翻白眼,轩辕起在贾琼身边一坐,说:“哪来的野鬼,凭你也配?”
张生一见他,不由得摄于他的威严,因轩辕起能看得见他,他只当轩辕起也是仙人。
“上仙开恩!我死得冤枉才犯了些事,求上仙与仙姑发发慈悲。”
轩辕起眯了眯眼睛:“好不要脸的野鬼,还不把衣服穿上!”
张生跪在地上,缩着身子,虽然看不到要害,可是轩辕起也觉得辣眼睛。
徐绍上前小心奏道:“殿下,姑娘,你们有何吩咐?”
原来他们刚才和张生对话在徐绍等官兵看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贾琼看看这么多人,也不用法力了,取出一小瓶炼化过的牛眼泪递给徐绍:“大家擦着眼睛上就看到了。”
贾瑚一听,忙说:“妹妹,这里大事已定,我先回去了。”说着瞬间消失不见了。
徐绍取了那牛眼泪回去先自己擦了擦,眼睛一被刺激,他感到头晕目眩,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不由得啊一声尖叫。
原来不但地上有个刚刚穿好衣服的男鬼,还有十二个被绳索缚着的女鬼。任满堂火把,可是那些女鬼身下没有一丝影子,因为鬼的能量在光线下不会形成人类眼睛可见的影子。
“这些……都是鬼吗?”
贾琼道:“已被擒住了,到时候徐大人带回去。”
忽然一个女鬼挣扎起来,叫道:“大人,我是南平侯府的姑娘,求你救救我……”
贾琼淡淡瞟了她一眼,刚才她还没有看见这个旧识变成的新鬼。徐绍摇了摇头:“本府并不通阴阳之术,只能求贾姑娘和妙云真人为你超度。”
那刘姑娘才求生前怨恨的贾琼:“贾姑娘,当初陷害贾瑶的不是我,你通法术,你救救我吧。”
贾琼道:“你都下葬了,又怎么救呢?你们所有人都一样,救不活了,等了结此事,好生去转世投胎吧。”
众女鬼不由得呜呜哭起来,刚才几个衙役捕快也擦了牛眼泪,一看这场面不由得个个寒毛直竖。
众女鬼这时胆子才大起来,知道是谁害死自己,纷纷挣扎着要朝张生扑上去。张生失了内丹只比寻常鬼强一点,他又被贾琼剪掉某物,鬼虽然与人不同,不像人一样怕外伤,可这也伤及他的魂魄了。
“你这恶鬼,都是你害我的!”
“我要杀了你!”
“打死他!打死他!”
“他已经死了!”
“让他魂飞魄散!”
贾琼眯了眯眼睛,喃喃:“这群愤不可逆也!”
张生大惊:“仙姑!她们都是自愿跟我的,我没有强迫她们!她们本就是这世间妖/邪/淫/妇,我和她们你情我愿,我带她们离世,反而让人间更干净了。”
贾琼冷笑一声:“我见过不要脸的男人,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鬼!一千年前,你骗了崔莺莺,负心薄幸后反诬人家是妖孽,说抛弃她乃是‘知错就改’,为自己无德无耻粉饰开脱。”
“仙姑!那崔莺莺若不是妖孽,为何她丈夫被她所迷惑害我性命!我有千古奇冤才化为厉鬼,我不甘心!”
“你就是清纯的白莲花?若真是‘知错就改’,那么你的成长过程中,凭什么要女人付出真情与清白为代价?”
张生鄙夷地说:“那是她天生淫/贱,春心大动自愿跟我,后来又迷惑于我。”
“你勾引人家在先,要是故事没有冤枉你,你都跟人家说等不到三书六礼了,就得马上偷香窃玉。凭什么你先好/色挑逗只是小过,女人主动付出真心真情反而成了淫/贱?”
张生见贾琼疾言厉色,方才与他斗法时她都没有这样杀机毕现,连忙求饶:“仙姑息怒……我到底被崔莺莺害死,我纵有对不住她的,也与她互不相欠了。”
贾琼朝那些女鬼一指:“那么这些少女何时害过你?”
“她们都喜欢我,对我生了淫/心,我不过是成全她们……”
轩辕起一个男人兼一样当了千年男鬼的人都听不下去了:“英华,这样的人渣,不,鬼渣,还与他说什么?”
贾琼深以为然:“白白,将那些女鬼都放了吧。”
徐绍及余下衙役、捕快都不由得退远一些,冷汗直冒。
白白解开束缚女鬼的法力,那些女鬼群情激愤全朝张生扑了上去,打的打,咬的咬、抓头发的抓头发。
还有两个女鬼更狠的,专往他要害扯,可是那里本来就是旧伤口,被她们一抓,张生身上的鬼力外泄不止。
“不要!不要咬了!滚开!”张生在地上挣扎着,可是这十二个女鬼怎么也不放过他。
他的鬼身被撕破、咬破,鬼力都被这些女鬼所吞噬,他惨叫挣扎也无用,最后渐渐消失不见了身影。
贾琼见他的三魂七魄还零散地飘在空中,当下飞起一掌,法力击在那三魂七魄上,那股魂魄顿时化为点点灵光,初始能量回归了天地。
贾琼取出一把隔阳伞,符咒打在伞上,那伞飘在空中,将那十二个女鬼全都收进伞中,贾琼贴上封条。
“徐大人。你带着带此伞回去,审这张继祖一家时也许用得着。此案审清后,你帮他们将人寻来,他们各府出钱为她超度了吧。”
徐绍不敢去接,轩辕起道:“徐令尹就拿着,这封在里面不会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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