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会令民间……多有议论……”
轩辕泽神色缓和,反而问道:“那你给出了个什么主意?”
贾琼叹了口气,说:“我除了武功和医药,对这些事都不太在行,我哪有什么主意?”
轩辕泽呵得一声:“你过谦了吧?朕知你深藏不露。”
贾琼被他一怼,才笑道:“父皇都这么认为了,就不是‘不露’了。”
轩辕泽悠悠想了一会儿,说:“你皇姐在外吃了很多苦,本该早几年就接她回来,或安排个前程,只是朕顾不上。”
贾琼心头暗惊:他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颇为在意她的,那么当年他待那位荆幻儿有些真情。
“敢问父皇,皇姐的生母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轩辕泽瞧了她一会儿,说:“贾赦没有跟你提过?”
贾琼又陷入了两难,说谎还是不说谎。按说皇帝的隐私不该和别人乱说,贾赦要是藏不住事,只怕让皇帝厌弃,虽不至让贾赦后半生落魄,但他估计要疏远了。
可她不了解轩辕泽,要是贸然骗他,他诈一诈贾赦,也许就知道真相。
贾琼叹了口气,不由得无奈,抚了抚额头:“我知道一些,我家近年年年有笔不小的支出是送去秦家的。当年蓉儿议婚时,爹爹和珍大哥非要为蓉儿聘娶秦家姐姐,我听了她的来历后觉得不合适。”
“我也早有耳闻恩侯什么都听你的,这倒不是虚言。”
“我爹疼爱我,所以会听我的话,这有什么问题?”
轩辕泽目光深深打量着她,说:“你看了他们八字不合,让贾赦拒了促成这门亲事,还是当年不想与朕有所关联?”
贾琼明白皇帝只会看中在他落难时还不离不弃的人,若是投机分子,他内心必是厌恶的。
“都不算是,我觉得皇姐的生母来历可疑。”
“她早已去世二十年,你没有见过她,怎知她来历可疑?”
贾琼沉吟不语,轩辕泽才道:“或是你想撇清关系的推托之语?”
“皇上不必激我,我在想怎么说。”贾琼顿了顿,“去年时,我中了王氏的厌胜之术,后来子朔哥哥顺藤摸瓜打击了供奉邪/神的寺院;我哥哥被镇压,那宝贝是那邪神之物;我和子朔哥哥去年在神京西南边百余里外除了一鬼一魔,也是邪/教引起的。”
轩辕泽对贾琼和轩辕起除掉云娘和三尸魔的事知之不多,但是他知道邪/教的案子。那观世音神像确实与早些年流传的不同,那神像上的符印也十分诡异。更可怕的是,全国上下除了偏远地界,许多寺庙庵安的观世音神像常有一模一样的符印。
当时他正在监国,就算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但是民间突然出现这样神秘广泛流传的邪/教组织,他也一定要除去。这种利用宗教来连结,蛊惑人心的秘密组织,是被历朝历代的皇帝所不容的。
所以破除邪/教这件事不是表面的轩辕起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么简单的,老皇帝和新皇都有一种处在帝王位置上的考量。否则他们让轩辕起为了一个女人动王家已经极致了,不必全国风风火火破除邪神神像。
轩辕泽道:“这与你皇姐的生母有何干系?”
“那邪神名曰‘警幻仙子’。”
轩辕泽喃喃:“警幻仙子……警幻……荆幻儿……”
轩辕泽皱起眉头,但是当年的风光绮丽,恩爱缠绵,让他如今也难以忘怀。轩辕泽在这个时代的皇帝来说算是不好色的,只因他年轻时遇上过‘荆幻儿’那样的绝代佳人。
之后六七年,他与穆氏患难与共,他待穆氏更多的是感激与亲情。
他待别的妾氏从不沉迷,因为那些妾氏虽然年轻却没有荆幻儿的风华绝代与温柔多情;妾氏们又不似王妃穆氏与他有患难之情,妾氏们更不及王妃给他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儿子。
轩辕泽沉下脸来,说:“岂能仅因谐音相似,你就凭空猜测?”
“二十年前我还没有出生,我确实是凭空猜测。那么请父皇自己回忆一下,你和……那位姑娘当年相识相处时,她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没有!”轩辕泽断然否认。
贾琼走到石桌旁,取出纸与朱砂笔,画出了警幻的本命徽记符号,轩辕泽正好奇地走过来看。
“父皇在她身上是否见过这个徽记?”警幻要吸取人间气运,既然冒着观世音的名,若是没本命徽记在,凭什么人间本着供奉观世音的信念,香火信仰力量能转到警幻身上呢?警幻就用这徽记来确定神像的真正身份了,保障她能得到人间信众香火。
“没有!”轩辕泽脸色已然不善了,皇帝年轻时的感情秘密被一个小辈探究自然不是令人愉悦的。可轩辕泽回忆起那些恩爱缠绵的日夜,恍惚闪过一些画面,他们的木床上的荷花浮雕边沿似印有一些奇怪的符印。
轩辕泽看着贾琼画出的符印发呆,最终他记忆中那木床上的浮雕徽记与贾琼画得画重合起来,他心下不禁骇然。
贾琼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我多疑了。因为这邪神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对我家下手了,我以为她对殿下下手也会这么早。”
轩辕泽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若真是邪/教,为何对你家与我皇家下手?”
“我荣国府祖上有开国功德,爹爹娶了贤妻,生得瑚大哥那样的佳儿,富贵还能传承百年。王氏信了邪/教,她夺了荣府嫡支传承,邪/教借她及她的儿女能截取荣国府百年气数。父皇当年是皇太子,也是真龙之身,通过你也能截取轩辕氏一小半气数。其实这种手段终非正道,可是魔修有她们的世界观和修炼之法,我们纵使自居玄门正宗,终是说服不了她们的。”
贾琼已通过人间之劫掀开了警幻干扰轮回的证据,解了不可妄言的天道禁忌。后来经王氏的事攻入水月庵,全国捣毁邪/教,禁忌也开方便之门了。她现在提及警幻,就不会有泄露天机后的因果惩罚了。
轩辕泽忙道:“难道我轩辕氏气数已被她所截?”
贾琼静静打量着他,挑了挑眉,却不说话,暗想:既然没有,你怎么又说被她截了气数?
轩辕泽微微恼怒,冷哼了一声:“你若是胡说八道,也别以为起儿护着你,朕就拿你没辙。”
“这些事儿,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我这样的玄门中人,自是‘信则有’;父皇不是玄门中人,就是‘不信则无’。如今父皇已然君临天下,邪/教已被捣破,又何必较真呢?”
轩辕泽负手来回跺步,忽问:“你是玄门高人,那你推算本朝有多少年运数?”
“推算是虚的。父皇已然顺利登极,一场内讧消弥于无形,本朝国力消耗已经降到最低了。”
轩辕泽沉默了许久,问道:“若是,你们皇姐的出身真和邪/教有关呢?”
“现在还没有接人回来,暂时没有大的关碍。”
“所以你还是要阻止她回宫来。”轩辕泽多疑,以为皇后找了她,所以她要为皇后解忧。她说秦可卿身上有不妥是为了阻止她回宫恢复公主身份。
贾琼眉眼含着笑意,那种她独有的灵秀与顽劣的气质却是能让任何人动容的美丽。
“皇姐就算是邪/神警幻人间分/身所生,她应该也是凡人。一个弱女子,犹如漂萍,警/幻的图谋与她无关。我早知她可能与警幻有关,这些年来也从未借机去瞧个究竟。这足以证明,我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父皇不必多虑。”
轩辕泽听了这话,不知应该放心还是应该生气,在一旁坐下喝茶,道:“既然邪/教之事是你揭开的,这事儿你也脱不清关系。皇后让你去瞧瞧她,你就去瞧瞧吧,但是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得伤她。”
贾琼呵呵一笑:“父皇是不了解我,我待女孩子比宝玉还温柔。我怎么会伤害女孩子呢?”
“敢情在宫中大闹,嫁祸于人的不是你?”
“哦,原来父皇记着这一出。”贾琼讪讪朝他拱了拱手,”儿臣先跪安了。”
“慢着。”
“父皇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