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崇德帝亲上玄真观见过贾敬之后,第二天又派人来欲接他入宫觐见,但是道童回报说观主和姑姑去兴元府了,道童也不知他们去兴元府干什么。
崇德帝只能暂时作罢,时闻皇长孙轩辕起从淮扬押运第一批盐税争、赃银及甄家男丁不日抵京。
甄贵妃在崇德帝面前为兄长辩解不成而病倒,五王爷轩辕治跪在大明宫前一夜,之后受了严重风寒病倒。这时轩辕治一派的官员不禁人人自危,更觉轩辕治大厦将倾。
在这节骨眼上轩辕泽深居简出,心中却不由得暗道痛快,当年轩辕治一派那般逼迫他,如今他轩辕治也有今天。
这节骨眼上,轩辕泽不见旁人,听说贾赦来了,轩辕泽却见了。轩辕起、轩辕清的书信上都写了贾赦儿女刚好南下接林家女进京,贾琼为轩辕清杀退金龙帮的刺客,还帮助说服林如海及力配合,贾琏也曾襄助轩辕清对账。
再则,轩辕泽还想知道他那私生女秦氏的婚事如何了。
贾赦负责跟轩辕泽解释“亥猪不可配猿猴”的事,但是一直不敢说,如今闻风忠仁亲王轩辕治倒霉了,轩辕泽的心情应该不错。
甄家与四大家族也算是老亲了,甄应嘉的母亲是王子腾的姑姑,奉圣夫人是贾母的表姑。
但是到了贾赦这一代,贾赦当了太子伴读,就与轩辕仁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不是亲眷就可以一以盖之的,不然真要论起来,轩辕泽和轩辕治还是亲兄弟呢。
贾赦见轩辕泽气色不错,笑道:“恭喜殿下,小殿下和四殿下在江南又立下大功。”
轩辕泽微微一笑:“起儿年轻,到底狂浪了,那奉圣夫人怎么说也是曾经事俸父皇的人,这样倒让父皇难做了。”
贾赦道:“圣上英见万里,赏罚分明,自会明白的。小殿下和四殿下才是社稷栋梁。”
轩辕泽道:“我收到四弟来信,你家孩子小小年纪还在江南助力一把。”
贾赦摇了摇头:“他们性子疏狂,什么都不懂,幸而遇上的是四殿下,否则不知闯出多大的祸来。殿下如此说,我真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轩辕泽微笑道:“咱们之间,莫说这样的话。”
两人一道喝茶,闲聊几句,贾赦才进入主题,道:“殿下,其实我今日是来请罪的。”
“哦?怎么了?”
贾赦站起身,道:“臣原存私心,让贾氏高攀小郡主,可是……臣疏忽了,臣那侄儿和小郡主八字不合呀。小郡主属猴,臣那侄儿属猪,常言道‘亥猪不可配猿猴’。臣后来悄悄要来小郡主的八字暗自一对,那月份、日子、时辰无一不冲。臣一直瞒着殿下,原想就促成婚事,可是小殿下和四殿下的好消息传进京来,臣才自惭形秽。他们在江南为了社稷为了殿下殚精竭虑,我却窝在京里为了私心差点冲了殿下的通天之运,我简直不是人。”
贾赦说话都乱了,一下子说臣,一下子说我,这样反而更显得是他真实想话。他说完就朝轩辕泽跪了下来,呜呜哭泣。
轩辕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起来吧。”
贾赦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说:“殿下,臣那侄儿无官无职又文武平常,如今八字又犯冲,万不能累及小郡主和殿下。现下该如何是好?”
轩辕泽道:“罢了,待起儿回来,孤问问他军中是否有出众一些的人物。”
贾赦忙说:“小殿下看得上的人定然胜臣那侄儿千百倍。臣差事办不好,到时候只有借秦业的世交身份给小郡主添妆。”
轩辕泽暗想:虽然确有“亥猪不可配猿猴”说法,这恐怕还是贾敬不同意。当年贾敬参与派系纷争至深,是他在朝中得力助力,所以在他出事后贾敬都吓得去出家了。现在他估计再不想掺和这些了。
轩辕泽道:“这事本不怪你。我都不记得了,也亏得你总算托负了一个可靠之人。幻儿去后,孩子还能在好人家长大,你也有一分功劳。如今只能由你暂时照料秦业一家了,待到时机成熟,孤再跟父皇和王妃提这事。”
贾赦满口答应,心底倒疏了一口气。
两人正说着,忽有一个小太监来报,皇长孙身边的人来府里传了消息,他已经进了都中,去皇宫面圣了。
轩辕泽暗道:“这么快!”
贾赦非常识趣辞别轩辕泽回家,轩辕泽却更衣赶着进宫去了。
贾赦的轿子刚到了宁荣街,就听到了空中一阵清越的鸟叫声。到了自己的黝黑大门前停轿,就见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小厮嬷嬷还在搬着东西。
“琼儿回来了?本来说了腊八回家,这都过去几天了。”
贾赦连忙进门去,到仪门时却见一些小厮、丫鬟交头接耳,贾赦喝斥:“哪来的规矩!”
周围六七个小厮、丫鬟低下头,忽有一个竟是贾母身边的二等丫鬟说:“大老爷息怒,听说东院从天上飞下来一只大白鸟,飞来时霞光万丈。老太太遣我来瞧一瞧是个什么祥瑞。”
“祥瑞?”贾赦满腹疑惑,吩咐不得没有规矩,才匆匆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