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问了酒店那边,说彭野早就出门了。”
“那他怎么还没有来?”熟悉的声音透着焦急,紧张兮兮追问,“他手机也打不通,还会来吗?”
“彭野是个好孩子,他说会过来露面,就一定会来的。”教练安慰道,“彭野可能迷路了,别急,我出去找找。”
“呃,不用。”彭野尴尬地说,“我后来找到路了。”
“啊!”江语夏惊叫一声,扭头看向突然飘到背后的人。
昏暗的灯光里,彭野看到他眼角潋滟的水雾,格外漂亮。
旁边教练跟几个老伙计交换眼神,识相的悄咪咪溜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空气过分安静。
彭野低头,看着怯生生的江语夏,仿佛又回到初遇他的瞬间。
一点都没变啊。
“你怎么在这里?”彭野率先打破沉默。
江语夏垂着头,仿佛做错事一般,小小声坦白,“我前段时间加班把工作忙完,然后腾出假期过来看你比赛。”
“怎么没告诉我?”
“我害怕影响你。”江语夏紧张的抿唇,“我想,如果你赢了,我就给你一个惊醒。如果输了,我就偷偷回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输了也会告诉你。”彭野抽出板凳,坐到他对面,“别怕,我没有那么脆弱。”
“可是…”江语夏缩了下脖子,又变成胆小的鹌鹑,“你刚才好像生气了。我打过去好几个电话,你一直关机。我很害怕,怕自己玩过火,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我…”彭野原本想找个‘手机没电’的借口搪塞过去,见江语夏难过的模样,又决定坦白,“没有生气。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不安吧。”
“为什么?”
“怎么说?我感觉你没有那么在乎我。”
“你说什么?”江语夏激动的拍桌站起来,身体前倾,严肃地纠正,“我非常、非常、非常的在乎你。”
彭野第一次看他这么激动,竟然被小鹌鹑的气势唬住了。
“假如没有你,我现在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那是因为沈顾北…”
“沈顾北只让你找我,没有让你照顾我。”江语夏垂眸看着他,低低说,“你对我那么好,还一直照顾我。”
彭野无措地避开视线,“那都是过去的事。”
“在你那里已经过去了吗?”江语夏语气透着浓浓的失落,叹息着说,“我经常怀念跟你一起住的日子,现在工作太忙,你又到处跑,根本没时间见面。”
彭野看不得他失落的表情,慌忙说,“我比完大赛,有很多时间,可以过去找你。”
“真的吗?”江语夏重新露出笑意,眉眼弯弯,“太好了!我终于不用被罗青嘲笑了!”
彭野以为家养小鹌鹑受到欺负,皱着眉问,“他嘲笑你什么?我帮你教训他。”
“别啊!我们闹着玩的。”江语夏摆摆手,惨兮兮告状,“罗青说,沈老板和男朋友每天恩恩爱爱,而我只能守活寡,看了真觉得可怜。”
“……”彭野沉默了。
彭野开始怀疑自己的语言理解能力。
守活寡是什么意思?
应该用在怎样的情境中?
“他真会开玩笑。”彭野竭力克制自己,尽量不做出太大的反应。
“是啊,守寡听起来真不吉利。”江语夏煞有介事的说,“我们明明经常联系,应该还算恩爱吧。”
“……”等等,情况好像更诡异了。
江语夏注意到彭野的脸色,隐约意识到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是。”彭野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觉得,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江语夏立刻回答,“交往关系。”
彭野大脑一片空白,用力揉揉眉心。
“有问题吗?”江语夏振振有词地说,“我们住在一起那么久,当然是交往关系。”
是这样吗?
彭野压根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难道因为我没有正式求婚,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江语夏苦恼地沉思几秒,迅速做出决定,“我这就去买戒指。”
“别!”彭野立刻拉住他的手,“你先让我缓两分钟。”
“好。”江语夏乖乖回到位置上。
彭野用了一分钟接受现状,又用一分钟整理措辞。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金牌,倾身挂到江语夏脖子上。
“对不起,我一直挺迟钝的,所以也不懂怎么对…喜欢的人。”
江语夏捧着尚带余温的金牌,等他继续往下说。
“但是,以后每场比赛,我都会为你而战。”彭野有些紧张,“这样,可以吗?”
“嗯!”江语夏用力点点头,用力抱住高大强壮,却谨小慎微的男人。
“对了,”江语夏突然想起来,“其实,沈顾北让我过来,还有一件事。”
“嗯?”
江语夏从口袋里拿出厚厚一沓纸,“他让我去每个xià • zhù的地方,全部押你赢。”
“???”彭野还没从感动中平复过来,就被这套操作搞得无语,“他难道没有考虑过,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当然考虑过,风险投资总有失败的概率。”江语夏笑盈盈说,“你要相信我老板,假如你输了,他肯定会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彭野感觉后脊阵阵发凉,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更加庆幸几年前,一身狼藉的自己回过头,看见隔岸观火的冷漠少年,脑子一热向他伸出求援的手。
明明没报什么希望,结果命运就是这么玄妙的事。
山穷水尽,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