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唐只觉得头昏目眩。
巨大的眩晕感冲击而来,可所有的情绪又都被完完整整地接住了、掬起来,一片一片地落回心里。
从回来以后第一次听见傅临风弹琴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答案。
写曲子时的感悟或者心情,明明看起来都是些琐碎的日常,他却写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旋律。
到最后弹错的音符、安乔难以启齿的话,才真正有了醒悟般的重击。
他甚至没法追溯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却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义无反顾的冲动。
“好啊,”他看着傅临风的眼睛,从未有过一刻如此明白“心灵相通”的含义,笑着点头说,“好啊。”
他在凌晨四点立夏的夜里,过去的少年与此刻重叠在一起,消解了曾经或青涩或迷茫的岁月,终于在对方的眼中得到圆满。
他觉得自己开窍太晚,没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傅临风这一次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很早。”
“可能一开始我自己也不明白,但从那次你撺掇着我参加比赛,也算我第一次认清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自己全身上下甚至都是来自对方的馈赠,可叶唐一丁点意见都没有,反而把目光只放到自己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刚得了奖的时候。”傅临风问他。
“当然记得!”那一幕画面怎么可能忘。
“当时你就抱着我哭,我甚至觉得在做梦,”傅临风有些自嘲地笑笑,彼时少年的体温此刻仍拥住自己,于是那些原本难以启齿的想法也变得轻松,“想抱着你,安抚你,叫你不要哭,又想叫你以后都只看着我。”
“我那时对自己说,你这么好,我却在那一刻妄想拥有你。”
这种情绪来势汹汹,连傅临风自己也没能接受。
“那可能算是我最痛苦又最快乐的几年。”他说。
快乐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他,怀揣着一颗不敢见人的心思卑劣地沾沾自喜。
痛苦是因为少年人骨子里的自卑让他越发胆怯,越是喜欢越是缄默。
直到那一天。
明明是自己的生日,却像是给他过一样,准备了那么多惊喜,终于让他心里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也终于开了最残忍的口。
他一直在说服自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