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确定,她是不是快死了,否则不能冒这个险。
“你说呀……咳咳……你究竟……”刘以舒手扶着桌角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且喉咙胀痛,说起话来有些困难。
赵清音走到她身边,扶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没人给我下毒,是我自己,下的毒。”
刘以舒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她捂住胸口,想要往外走,如果及时医治,说不定她还不会死。
赵清音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堵在门口,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刘以舒。
“你现在不想死了?晚了!我告诉你,即使此次我不中毒,你当真以为魏承越能容下你们刘家?”
“你,你……胡……说……”刘以舒捂着胸口,血从她的口中不断涌出,拼命想说话,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微弱的声音。
在知道举家流放那一刻,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向魏承越求情,但还没走出中宫,就觉得魏承越绝无可能收回成命,呆坐在房间里直到傍晚时分,传来了兄长和弟弟皆身亡的消息,她明白,流放只是形式,魏承越要的是父亲的命,她自然也再无法苟活,与其流放途中受尽折辱而亡,不如死在皇宫中,还能留有体面。
所以她备好了毒药,想死在魏承越面前,谁知道他拒不见面。
心中不甘,既然他不顾曾经的夫妻情分,那就别怪她将替身之事告诉给他最宠爱的妃子,用自己的血染红关雎宫,染红这个他满怀温情之地,染红这个她恨之入骨之地。
她没想到容妃其实就是元妃。
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下毒。
赵清音见她已无法言语,蹲下身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魏承越会以勾结韶国余党罪,将我打入牢狱,因为我是韶国公主,我就是想让他死,我不但想要他死,还想要覆灭大昱。”
她淡淡笑着:“你想死在关雎宫?魂魄留在此处扰我清静?”说着起身在刘以舒心口处点了穴道:“不巧,我离开这两年学了些功夫,可让毒素暂缓侵入你心脏,我这就让人去喊魏承越,圆了你死前见他最后一面的心。”
刘以舒摇着头,使劲去摸自己的喉咙,她让人找来服用后半个时辰之后再毒发的毒药,却不想,这毒药情绪激动时会加快,毒发之时还口不能言。
若早知容妃会对她说这些,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服毒的。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赵清音打开房门,王贯马上迎过来,看见房中情形吓了一跳。
“无事,皇后服毒自尽。你赶快去喊陛下过来,在派人去叫徐太医。”
“是。”
只听王贯大喊道:“刘皇后服毒自尽了!”
在外等候的中宫宫人一听忙跑了进来,跪在刘以舒身边嚎哭起来。
徐太医先到了,把了把脉摇摇头,退在了一边。
魏承越紧接着到了,看到屋中刘以舒吐血倒在地上,赵清音站在床边,眼睛直愣愣盯着刘以舒,好像是被吓呆了的样子。
他没有去看刘以舒,而是大步走到赵清音身边,挡在她身前,隔断了她看刘以舒的视线:“长宁,你吓坏了吧。”
赵清音没说话,面无表情靠在魏承越胸前。
魏承越头也不回地问道:“徐良,人怎么样了?”
“禀陛下,毒入五脏,现已是弥留之际。”
“还不快送到镇国公府,让她们父女见最后一面。”刘以舒已是庶民,没有在早朝后即刻赶她走,已经是恩赐了。
当几个太监把刘以舒抬下去的时候,魏承越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刘以舒瞧着魏承越的背影,眼泪不停流下来,毒药带给她的疼痛,远不及这个男人对她做的一切。
被抬出关雎宫的一刹,她闭上了眼睛,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庆幸,临死前没有对魏承越说出那些话,若她说了,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刘以舒自十五岁那年,在父亲宴会上见到身姿卓越的魏承越,便将他默默放在了心中,这一放就放了一辈子。
直到死前这一瞬,她才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