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些自扇巴掌,若对本官的问话再有一字不实,本官还得打你。”顾璟道。
“大人尽管问,草民若再有一句谎言,就叫草民家业败光老婆偷汉!”孙旺财生怕再挨板子,指天戳地地起誓道。
姚征兰:“……”看来这下是真的不用担心这姓孙的胡说八道了。
“我问你,昨夜亥时,你是否真的看到这家有人夜奔?”顾璟问。
孙旺财道:“是,草民真的是亲眼所见。”
“是范氏与她的奸夫?”
孙旺财忙摇手道:“不不不,范氏……范氏其实风评还不错,坊间也从没有她的风言风语。只是她为人精明,买什么都喜欢精打细算的。两条街外的祥泰锦缎庄因为进货有门路,料子总是卖得比我便宜几钱银子一匹。这范氏便不顾对门住着的情分,一年到头都去祥泰买料子。她女红又做得好,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来向她讨教,这一来二去,附近的都跑到祥泰去买料子了,我这店铺门前也就冷清了不少。
“我对范氏心存不满,此番听闻康掌柜被害,她却不知所踪,便……唉!我昨晚亥时确实看到有两人从这米行门内出来,是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因为当时天太黑了,我没能看清两人的脸,还以为是范氏突发疾病,康掌柜的半夜背她去就医呢。直到今天早上起来听到米行的陈小武在那大喊shā • rénshā • rén的,我才知道出了事。”
“这两人往哪边走的?”
“往东。”
“康显可有什么仇家?”顾璟问他。
孙旺财想了想,道:“康掌柜的为人仁义豁达,很少与人结怨,应当,没什么仇家吧。”
“那范氏呢?她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范氏是外地人,家乡具体是哪儿的我不清楚。我只听康掌柜的说过一次,说当初他去这范氏的家乡进米,机缘巧合遇见范氏,当时便看对了眼,所以三媒六聘的把她给娶回了京都。”孙旺财道。
顾璟见他能提供的线索有限,便令人送他回去养伤。
“背出去的?莫非,这范氏被打晕了,抑或迷晕了?”丁奉公思虑着道。
“从现场来看,夫妻之间康显定然是第一个出事的,而凶犯从杀了康显到进入房中对付范氏,这中间必然有个过程。除非范氏一见丈夫被杀便立即吓晕,否则的话,无论对方是打晕她还是迷晕她,她都有尖叫乃至反抗的余地。为何左右都不曾听到动静呢?”姚征兰也是眉头微皱。
顾璟起身往楼下走去。
姚征兰刚欲跟上,便见丁奉公身形一闪,抢在她前头跟上了顾璟,口中道:“既是亥时行凶,米行必已是闭门落锁,那凶犯是如何进来的也很是值得推敲。那个,米行的伙计呢,快些过来与大人说说,这米行除了大门之外,还有何处可供进人?”
陈小武一听官爷要问话,忙凑了过来听候吩咐。
顾璟却并未问他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小楼后头屯米的仓廪内。
仓廪的建造与普通的房屋不同,窗户造的高而小,不大可能钻得进来人。
顾璟在仓廪内转了两圈,见无异状,回身又来到灶间,却见姚征兰已经在灶间的窗口了。
见顾璟他们过来,姚征兰道:“大人,这窗棂上有新鲜的细微撬痕,外头墙上有蹬擦过的痕迹,看来凶犯应当是从这扇窗户翻进来的。”
顾璟过去一看,果然如她所言。
他转身,见灶间方桌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圆形罩子。拎起罩子,里面放着半碟子青菜,一小碗蛋花汤,还有半碗米饭。
顾璟这时才招来陈小武,问他:“你们康掌柜与他夫人平时用饭便是这般节俭么?”
陈小武道:“并不是。我们掌柜的喜欢吃荤,昨日他出城去朋友家赴宴,夫人给我们做了顿午饭,晚饭她独自吃的,所以才这般简单。”
“你们掌柜的出城赴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未回来。那他离去时可有说是否当天回来?”顾璟问。
陈小武道:“掌柜的本来说今天才回来的,昨日离家前还叮嘱我今日要早些过来帮夫人干活,所以我今天才一大早就过来。却不知他为何会……会……”
“也就是说,康显昨夜原本不应该出现在米行?”顾璟忍不住看了眼姚征兰,后者果然正是一副有所领悟的模样。
这桩凶杀案,恐怕一开始案犯的目的并不是shā • rén,更不是冲着死者康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