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点头。
沈画眨眼:“那里面还有你以前的东西吗?”
霍延想了一下:“应该有。”
沈画:“我想看看,嗯……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可以随便我拿走?”
霍延眨眼:“应该……也没什么东西吧……”
沈画:“看看再说,说不定能寻宝呢,我很好奇晋宝同学小时候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的。”
看她如此好奇,霍延的抗拒总算是少了许多。
万女士也点头说道:“我配你们一起过去,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下午还要赶飞机呢,又下雪,路况不好得早点赶去机场。”
沈画理解万女士的意思。
哪怕再看不顺眼印佩珊,但霍爷爷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只有霍延这么一个孙子,疼爱得不行,霍延从小到大的异常情况,其实更多是跟她怀孕时中毒有关,但霍爷爷也从来没指责过她什么。
当年有不少人说老大不行,就叫她再生一个,不管怎么都要叫霍家有个根,传宗接代,总不能到这儿断了吧。
当时霍老爷子直接把那些嚼舌根的亲戚们撵出去,还说再叫他听到这话,就永远别再登门了。
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也才算消停了点。
而霍延小时候,老爷子也是真的对他很疼爱……
霍延想做什么,老爷子也都是由着他去,没怪过任何人。
所以即便是在印佩珊的事情上,老爷子可能有些糊涂,但对霍延,老爷子这个当爷爷的,没有任何失职的地方。
不能因为印佩珊这个恶心的存在,就连带着也不去见老爷子。
但万女士自己也忐忑,如果霍延真的特别抗拒的话,她知道老爷子也不会怪罪,不过之前沈画有偷偷跟她说过,在一些不是特别严重的事情上,可以慢慢扩大霍延的感知。
事实上,很多事情霍延并不是不能做,只是他不想做,他想做,有动力做的时候,就会专注在这一点上,忽略掉那些不愉快。
但这个试探必须有底线,比如霍延对水明显畏惧,那这就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底线。
沈画也问过万女士,霍延小时候是不是有过落水的经历,比如在泳池或者什么地方,万女士说没有过。
而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玩,在后海滑冰,霍延对冻实的水面,也没有太多的畏惧。
所以暂时还不好说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对水产生恐惧。
对于霍延这种感知力非常高的人来说,任何一些小事都有可能,想要完全找出来原因,非常困难。
这次再去一趟霍爷爷家,沈画想要看看霍延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这就是她给霍延订的目标。
霍延似乎不太抗拒。
到了霍爷爷家,霍爷爷正在阳光房里侍弄他那些盆栽。
京市的冬日,非常冷,这些盆栽放外面的话,就要被雪给覆盖,然后再冻成冰了。
好在有阳光房,盆栽和一些花卉都放在阳光房中。
“延延画画,你们来了,快来看看我这盆万年青,剪的怎么样?”
老爷子招呼两人过来。
霍延和沈画走了过去。
沈画:“爷爷您让晋宝看吧,我没什么审美,反正看着……叶子少了点儿?”
“画画你这可就外行了,叶子要讲究疏密有致,可不是越多越好……你看这儿,剪了之后是不是显得干脆利落?”
沈画点头:“似乎是?”
霍老爷子叹气:“你倒是跟延延一样实诚,哄人都不哄。”
沈画忍不住笑,看向霍延:“晋宝,你觉得怎么剪好看。”
霍老爷子也连忙看向霍延:“来来,延延你看看。”
霍老爷子对霍延的审美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是搞艺术的,而且霍延的外公在这方面就很有研究。
可是霍延在看了之后直接说:“您这叶子都剪秃噜了。”
霍老爷子:“……”
霍延又继续扎心:“枝叶繁茂生机勃勃才好看,这样看着像营养不良。”
沈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霍老爷子瞅瞅孙子,又瞅瞅未来的孙媳妇,无奈叹气:“跟他奶奶那时候说的一样,总说好好的叶子长得郁郁葱葱的多好看,非得给剪得稀碎。”
沈画忍不住笑:“我就这么一说呀,您别在意,相信自己的审美。”
霍老爷子失笑。
沈画又说道:“霍爷爷,我下去就要回海市了,过来跟您道个别呢。”
霍老爷子连忙说:“下午就回去?”
沈画点头:“明天就要过年了,我弟弟今晚也能回来,他也出去一年多了,一直没回来过。”
霍老爷子道:“那是得回去。”
沈画又说:“霍爷爷,我叫霍延带我去他房间看看,您先剪着。”
“去吧去吧。”
两人出了阳光房,霍延带沈画上楼,去了曾经他的房间。
房间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打扫整理的,干净整洁,屋子就很普通,就是普通小男孩的屋子,而且过于整洁了。
“你小时候就有洁癖吗?”沈画问。
霍延:“我小时候视力比较好,细微灰尘都能看到,而且从书本上看了微生物的概念,就……”
沈画懂了。
这人每天都跟无数微生物生活在一起呢,且不说微生物了,就螨虫,真要是放大到肉眼能看到的程度,都会叫人头皮发麻的。
“这是你小时候看的书本啊……”
沈画在书架上看。
有书本,有邮票,还有一些很老的画册。
保姆上来叫霍延,说霍爷爷叫他过去有点事情。
沈画正拿着一本书,上面有一些稚嫩的笔迹,显然是霍延留下的。
老爷子说叫霍延,没说叫她,显然是爷孙俩有悄悄话要说。
沈画直接摆摆手:“你去吧,我看看你的小秘密。”
霍延忍不住笑:“好,记得多发现一点。”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小秘密。
但在沈画眼中,从霍延的书本上,能看到很多他小时候的痕迹。
霍延是很爱护书的人,一般书本上都没有做标记,他会把要写的东西写出来,夹在书中,就像是做笔记一样。
而她手中这本,其实是填字游戏,霍延在做完一页之后,就会在旁边写上一些文字。
他写的不多,甚至有时候就几个字。
但沈画能够感觉到,他在玩这些填字游戏时,心情很放松。
或者说,小霍延跟自己跟世界沟通的方式,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别人,不得其法,就会认为他行为怪异。
当然,他行为可能的确会怪异,因为他的感知非常强大,他的共情能力很强。
沈画怀疑他在情绪异常的时候,甚至能和一切东西共情,不仅仅是动物植物这些,甚至是书、笔、花盆或者一幅画这些没有生命的物体。
“很值得,是不是?”一个声音忽然想起。
沈画从书中抬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印佩珊出现在门口,正在盯着她看。
沈画挑眉:“什么?”
“哪怕和一个神经病谈恋爱结婚,也很值得,因为这个神经病叫霍延。”印佩珊冷笑道。
沈画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她合上手里的书,走向印佩珊:“你,在说什么?”
印佩珊:“杭杭小时候,不过是不小心撕掉了他书中的一页纸,他就差点儿把杭杭推下楼,他从小就有暴力倾向,他有精神病,但是他爸妈自欺欺人,不肯送他去好好看病。”
沈画:“还有别的例子吗?据说他差点儿杀了你儿子,就是这次吗?”
印佩珊的情绪更激动了:“当然不是,远远不止这一次!他就是个小恶魔,你都不知道他有过多少恶作剧!”
她上前一步:“他会把尿装在饮料瓶里骗我们喝,会往杭杭鞋子里放图钉,会往杭杭的床上撒胶水……他还把杭杭救助回来的流浪猫给杀了,我亲眼看到的!”
“我早说过,他就是个恶魔,他就该被送到精神病院,但我是这个家的外人,他们没人相信。”
印佩珊冷笑:“我就知道,会有你这样贪恋霍家地位钱势的女人,根本不在意他是什么人,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呵呵,信不信有一天他也会对你动手。”
沈画的眼神异常锐利,她盯着印佩珊:“你说的都是真的?”
印佩珊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
沈画眯了眯眼睛,刚要开口,她脸色忽然变了,她一把推开印佩珊,往前一步,抓住霍延的手。
此时霍延的脸色十分苍白,双手冰冷。
印佩珊见自己的话被霍延听到,她的表情也变得扭曲,她咬咬牙:“我又没说谎,你们……你们就算告诉别人,也没人信的。”
说完这话之后,她飞快地走了。
她并不敢硬刚。
但沈画这会儿没心思管那么多,她去握霍延的手,可霍延的手却是僵硬的。
她眉头一皱,一把将霍延给拽进了房间,“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走廊尽头的印佩珊听到这声音,脸上闪过一抹快意。
而沈画,在把霍延拉进房间之后,她就把他按在门后,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她说的是你吗?”
霍延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沈画看着他:“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霍延依旧没有说话。
沈画:“她从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在别人面前诋毁你的?”
那个时候的霍延才多大!
霍延还是不说话,但他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