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裴良玉对她的离去早有心理准备,便也没太过惊讶,“什么时候走。”
“已定了后日出城。”
“后日?”裴良玉有些吃惊,“怎么这么急,再过十来日就是八月十五,你不陪春郎过完中秋?”
“男孩子就得摔摔打打的长大,何况有皇后娘娘和殿下您看顾着,臣妇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罗夫人说着又道,“其实早些时候家中就来了信,催着家去,是臣妇舍不得,才在京中多留了些时候。”
“但八月十五,到底是一家团聚的日子,臣妇再不回去,就不像了。”
“可这时日也太短了些,你来得及?”
“臣妇骑马回去,”罗夫人眉宇间满是英气,提起骑马,也没什么勉强之意,“家中已在路上安排人备好了快马,每过得一段,就换一匹马,必能在八月十五前到家。”
“哪儿能像这么赶路,”裴良玉适当露出几分担心,但也没再劝说,事实上,她正为罗夫人的胆量而心生赞许。
“你离了京城,春郎就自己在家住着?”
“已请了在京中的族叔看顾。”
听得此言,裴良玉面上露出几分不赞同:“既是府上族叔,必然有自己的家,春郎如今正是要多费心的时候,不如……就叫春郎住在东宫?”
“这怎么行,”罗夫人下意识的拒绝道。
裴良玉按下她要继续出口的话:“都是一家子亲戚,怎么不行,何况你那位族叔照顾春郎,你真能放心?”
弹压不住,卫罗春怕是要移了性情,弹压得住,又要怕人有私心,反而委屈了自家孩子。
“这……”罗夫人也犹豫了。
裴良玉拍了拍她的手:“日子过得快得很,别看如今才进八月,等过两个月,就该下雪了,春郎日日从国公府进宫,那得多辛苦。”
“倒不如就让春郎在东宫住下,每日和福瑜一道往宫学去,左右东宫人少,空院子也多,恰今日你在,咱们一道挑一个去。”
见裴良玉说着,就要拉她去挑院子,罗夫人忙道:“殿下肯留那孩子在东宫已是恩典,随便给他间屋子住着就是。”
“那怎么成,”裴良玉笑道,“春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他的住处,别的能少,练武的地方必须要有。”
“等太子回来,本宫就请他挑两个好手,看顾着春郎的练习。”
见罗夫人迟疑着不说话,显然也心动了。
裴良玉才慢慢将自己考虑了许久的事,以带着几分惊喜的口气说出来:“早些时候,本宫还想着等夫人回了边关,会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但若提笔写信,又不知会不会太过唐突,如今有春郎在东宫住着,本宫也知道写什么给你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罗夫人又想起这些日子与裴良玉相处的舒适,和皇后对裴良玉的夸赞,加上她也的确盼着能时常知道儿子的近况,便点头应了。
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这挑不挑院子,她就没这么坚持了。
最后,裴良玉拉着罗夫人在靠近内院宫门处为卫罗春挑好了住处。
这院子不大,但离缀锦院和长平院都不算远,与柳氏、白氏等人的住所则几乎隔了整个内院。最难得是这院子有一处平整的中庭,稍作规整,便能作为小演武场给卫罗春使用。
罗夫人后日启程,在京中的时间就只剩了明儿,她得赶紧回去收拾好卫罗春要用的东西,便赶紧向裴良玉辞行。
裴良玉亲自送了她到宫门处,等她上马车,才又回了那院子。
看着面前的小院,裴良玉心情甚为不错,先吩咐了姜寸寸去给皇后传话,才同霜芯道:“你亲自领人将院子好生收拾出来,还有屋里的陈设,也都尽快换一遍。”
“是”霜芯应了一声,没立刻下去,“奴婢方才在院子里转了转,发现西厢房是个大通间。若将里头的家具帐幔都拆了,再重新铺上地毯,按卫表公子的年岁,或能做个暂时的室内演武场。”
裴良玉闻言,亲自往西厢房走了一圈,发现和霜芯说的差不离。这屋子改动后,给成人定是不够的,但六七岁的卫罗春,却足够使了。
“好丫头,就按你说的改,”裴良玉笑道,“今日你多花些心思,先将卧室、书房和这处收拾干净,等明儿威国公府送了东西来,再慢慢做添补。”
“奴婢领命,”霜芯这回没再多留,直接退了出去。
等裴良玉从院子出来,正好见着齐瑄进内院宫门。
一众宫人分作两边,在齐瑄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独自在前,阔步而行,眉目冷淡,玄色华服翻飞,好似立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将身边人全都隔离在外。
这样一看就难以接近的齐瑄,和裴良玉平日所见,完全不同。
她只一晃神,面前便站了人。
“特意来接我?”
齐瑄站在她身前,神色温和,华服衣袍自然的垂着,好似方才裴良玉所见,只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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