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季渊那边儿特特打发了青蚨来跟季樱说话。
自然是为了在路上被尾随的事。
昨夜回家的时候,因一路追着季萝,后来又被季择之拦住,叔侄俩压根儿没机会说得太多,这一大早的,季渊便让青蚨来告诉季樱,叫她不必太过担心,若是要出门,只消让桑玉妥当跟着就成。
有了他这么句话,季樱便更是没将此事往心里去。倒是也没急着再出门,成日在家呆着,一来放松放松,二来,也关注一下大房那边的动向。
然而也不知季守之和季择之是在做什么,动作实在是慢得很,不晓得是拿不定主意该如何下手去查,还是太笨,追不上孔方的行踪。足足三四天的工夫,硬是一点风声都没飘过来,反而是陆夫人上了门,将要把季樱带去京城的事在老太太跟前提了提。
这事儿若换个人来说,季老太太恐怕未必准允,毕竟是心里头偏疼的孙女,随便一个人就想往京城带,搁谁身上都不能放心。
然这陆夫人是姓许的,到底同季家是多年的交情了,在京城中,又时常与季家二爷联系着,即便当成个自己人来看也不为过。季老太太一面舍不得孙女出远门,生怕路上出岔子,另一方面却又觉得,二儿子思念闺女,想要把人接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实乃人之常情,左思右想,怎么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将季樱唤到跟前问她的意思。
季樱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这一趟的。
京城山长水远,身边也没有旁人打岔阻碍,保不齐,还真有可能从季家二爷套出些有用的话来。退一万步说,就算不为了这个,她也想要去外头走走。
成日闷在这充斥着各种算计的家里,她还真怕自个儿哪天,被这种氛围给生吞活剥了。
是以听见季老太太发问,她便笑着答:“陆夫人同孙女提过这事,因舍不得祖母,一直没拿定主意,便干脆就没提。这段日子发生了这许多事,心里怪烦的,还真是有点想去瞧瞧父亲了。我倒要去他跟前问问,我究竟是不是他的闺女?”
“呸!”
一句话说得季老太太笑了出来,继而却又飞快地板起脸:“你少跟我来这套,说什么舍不得祖母,我看,你是这二三年闯了不少祸,怕你老子当面跟你算旧账,收拾你,这才不敢去吧?”
季樱嘻嘻笑着没言语。
“罢了。”
季老太太便长叹一声:“父亲和孩子分隔两地,时日长了,哪有不惦记的道理?萝儿尚且能一年同她爹见上一回呢,轮到了你这儿,都两年多没见着了——哼,我还以为他季老二当真是个铁石心肠,这许久不见闺女,心中也不牵挂,原来他还晓得请人帮忙将你带去?你许家姑祖母是个信得过的人,既在京城与你爹也走得近,那你便随她去这一趟,可不许呆太久,说好了,过年前就给我麻溜地滚回来!”
见季樱忙不迭地乖乖点头,季老太太一个没忍住,就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别忙着答应!你跟着人家,这一路上可不许淘气,我晓得你主意多,若是擅自行事,等回来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他们十月中启程,日子还长,让阿妙慢慢儿替你收拾行李,到时候把她和桑玉都带上,还有——”
说着话,又是一记暴栗敲下来:“你那铺子上的事,该安排的,趁早去弄个清楚!怎么说也是个东家哩,哪能一点交代没有,甩手就走?过后我可是要打发人去铺子上问的,你若没头没尾的,便擎等着回来挨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