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分两层,楼下大堂供往来商客行人打尖,客房全在楼上。
因着已过了饭点,此时大堂中早没了用饭的人,小伙计独个儿抱着个大笤帚扫地,慢吞吞地动弹两下,便抬手揉眼睛,看情形,已是困得没了魂儿。
除开他之外,楼下便再无第二人。
也是因为店里没什么人走动了,四下里灯灭了大半,只在角落中点了几盏照亮,昏黄的光泼在地上,略有风过来,灯火摇晃,拢出来的那片光晕登时碎了,毫无章法,沾得处处皆是。
季樱就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隔着一个天井,遥遥望着对面的陆星垂。
最近好似总在这种光线昏暗的环境里瞧见他,脸看不清,神色也不明,唯独眼睛,即便在一片混沌中,依旧亮得摄人。
“你要溜出去?”
原只是一句招呼而已,没成想陆星垂却当了真,眉头立时习惯性地又皱了起来:“此地你从没来过,又是交通要道,全是南来北往的外地人,便容易出差错——怎地连阿妙都没带着?”
“哎呀。”
就这么随口一说,倒招来他一通唠叨,季樱有点耳朵疼,忙摆了摆手:“我也不是真想出去,就是……我那屋子楼下十分喧嚷,且现下时候尚早,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而已。在车里坐了一天,胳膊腿儿都仿佛不是自个儿的了。”
“这客栈前后都是街,吵闹些,也还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