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掰开揉碎说了个明白,三人再无异议,马车重又跑了起来。
季樱也并不十分着急,嘱咐阿偃慢慢地查,动作隐蔽些,勿要惊动了以季溶为代表的一干人等,这才将帘子撂下,重新靠回车壁上。
马车一路走得不紧不慢,没有立刻回四合小院,而是兜去点心铺子买了些糕饼,顺路去了趟平安汤的总店。
季溶不出所料地不在铺子上,季樱也就没多留,同掌柜的闲聊几句,便将糕饼留在了铺子上,嘱他分给大伙儿吃,自个儿这才慢吞吞地出来。
离家拢共也没几步路了,她索性不坐车,挽着阿妙快步往四合小院走,多动上一动,脚反而觉得暖和些。
主仆两个一路走,一路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行至胡同外,不经意间往里瞟了一眼,季樱脚下蓦地就是一滞。
那四合小院虽说瞧着不起眼,却是这整条胡同里最大的一处院落,人在外头便能轻易瞧见里头是何情形。
这会子,季家的院门半开着,里头一阵接一阵地有说笑声飘出来。
尤其是那几个年轻后生,原本嗓子便响亮,一闹腾起来动静更是大得能掀开屋顶,站在胡同外头都嫌吵得慌。
这还不止。
若是看得再仔细点,能瞧见胡同里的一条小道儿上,停着一架马车。虽是被围墙挡住了,只能瞧见车屁股的一个小角,压根儿瞧不分明,但那股子熟悉感,依旧穿过整条胡同,弯弯绕绕地直扑了出来。
季樱转头瞧了阿妙一眼,小丫头与她对视,有点犹豫:“好像是……”
“嘘。”季樱将食指竖到唇边,嘴角微微地弯了一下,抬脚便进了胡同,故意将脚步声弄得大了点,回身高声吩咐驾着车的桑玉:“我瞧那马今日仿佛有些跛脚似的,过会子你好生替它检查检查,可莫要弄伤了。”
话音一出,四合小院里的说笑声顿时好似被人捏住了脖子,霎时间停下了。
在门外略停了停,季樱一脚踏入院子里。
方才还聚在一起说笑的年轻后生们就跟会遁地似的,呼啦一下子全不见了,整个院子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仿佛方才那震得人耳朵都疼的嘈嚷声只是她的错觉。
岳嫂子捧着一簸箕大红枣从灶房里出来,扭头瞧见季樱,脸上露出个笑模样来,冲着季溶的书房努了努嘴。
所以说,躲有什么用,架不住有人给递点子啊!
季樱冲岳嫂子点了点头,并未声张,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
大白天的,打外边儿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她干脆就没往窗边去,径直一把推开了书房门。
书桌后头坐了个人,手里握着一本书,将自个儿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乍一眼看,那身段还挺像季溶的,但无论是他身上松柏绿的长袍,还是从书本上方露出来的一丁点毛茸茸的树枝子,以及他掖在腰间那一柄坠子十分奇巧的折扇,都在极力证明,此人绝对不是季家二爷。
季溶才不会打扮得这么花里胡哨呢!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