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的姑娘,肤白胜雪,娇艳如一朵初放的花。本是极柔美的相貌,因一对斜飞入鬓的眉,面上平添一丝英气。
白日里初见,她已觉这季三姑娘是难得的好看,却不想夜晚的灯光下,这一笑,更是美貌惊人。
只不过,哪怕内心再震动,她也依旧木着脸,回身看一眼季克之,无动于衷。
“你笑什么?”
季克之被季樱那一笑弄得有些恼怒:“我辛苦整日,竟无人知会我一声你回来了,还是刚刚进家门时遇上唐二,他与我提了一句。我晚饭没吃,衣裳也来不及换,马上跑过来瞧你,怎么,看见为兄这般凄惨落魄,你觉得很好笑?”
“没有没有。”
季樱忙从床边走过来,示意阿妙斟杯茶给季克之,睁眼说瞎话:“我许久没瞧见哥哥,心中十分惦记,你来了,我自然觉得高兴。哥哥别挑我的理儿,累了一天,快坐下歇歇。”
又转头对阿妙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食,拿过来几样,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阿妙却不肯动,只将茶杯往桌上一搁:“郑嫂子说过的,姑娘须得早早休息才是,现下太晚了。”
“我不吃,我不喝。”季克之闻言,负气似的狠狠瞪阿妙一眼。
这可真是……没人告诉她来了季家还得哄孩子呀!
季樱唇角忍不住又要往上翘,花了好大力气才给压回去,自个儿在桌边坐了:“回来的路上,四叔同我提过,哥哥……也不知大意犯了什么错,正受罚。哥哥说忙碌一整天,是为了这个么?”
“祖母罚我……罚我去澡堂子做苦力。”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季克之眼圈都红了:“去的是‘富贵池’,干的是最低贱最累的活儿。每日天不亮就得去烧水兑水做准备,客人来了得小心伺候着,等到了傍晚,旁人都走了,偏生我还要留下擦洗浴池……”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平时光顾‘富贵池’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在那池子里干啥的都有,你根本想象不到一天下来,能脏到何种境地……”
联想到自个儿每天看见的种种辣眼睛场景,不由得偏过头,干哕了一下。
季樱皱皱眉,把茶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祖母因何罚哥哥?”
“我不想照管澡堂子的生意!”
季克之接过茶碗一口气吞下去大半:“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对做生意一事毫无兴趣,与之相比,我更愿意读书,可祖母从来听不进去!以前让我偶尔帮着办点事,那也还罢了,可上个月祖母突然要我去小河街那间‘平安汤’,跟着柳掌柜学生意经,还说往后,家里的买卖迟早要交到我们这些小的手里,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