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想说话,陆星垂那厢却抬了抬手。
“我知你的意思,想亲力亲为,总不愿太过麻烦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未看她,垂眸扫过仍躺在地下的何氏,也不知怎的,眉梢眼角仿佛藏着点极细微的不高兴:“我信你的猜测,认为守在这里是个可行的法子,望你也能信我,将这事交给我,对我并不麻烦。”
他抬眸,轻叹了口气:“若非你实在分身乏术,我亦不会做如此打算,你心里也清楚,这是最稳妥的选择了。”
明明是出手相助,却搞得好似有点委屈,仿佛她如果不让他帮忙,就是在跟他见外了。
季樱心中也明白,这是目下最合理的安排,因与他相熟,也并不矫情,抿唇笑了笑,软声道:“如此,那我便不同你客气了,等这事儿了了,请你吃好的。”
“成。”
陆星垂眉眼这才舒展开来,再没多说什么,与桑玉两个将何氏稳稳当当地架了起来,送去马车中。
季樱搞得一身脏污,这当口也顾不得那许多,扯了守在外头的阿妙,也迅速上了车。
“瞧瞧那门锁还能不能用,若是没坏,替我锁上。”
陆星垂便又吩咐已坐上车头的桑玉。
“等会儿!”
马车中多了个何氏,实在挤得厉害,季樱尚未坐稳,听了这话,忙掀开车帘看了出来。
这回眉头比先前拧得还更紧:“你要把自个儿锁在屋里?这不行。”
倘若那喂水的人今夜就来,那还倒罢了,左不过是饿一顿而已,可若是他今天不来呢?出不得房门,那岂不是跟何氏似的,只能闷在屋里等人解救?
水倒是好说,院子里井水管够,多打一些带进屋里也就罢了,吃东西怎么办?
“没什么不行的,听话。”
陆星垂仍旧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淡笑,嗓音厚而低:“若门开着,那人未必敢进来,倘使还能锁上,反而便当些。”
顿了顿,笑容拉大两分:“我也晓得你在担心什么。你车上向来不缺吃食,都给我吧——今次我又贸贸然替你做决定了,你生气,我理解,但你还是暂且将这股子气存下,等事了了,再与我算。”
这话说得叫人也是没法儿接,季樱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没那个意思”,便再不言语了。
大抵是觉得陆星垂很有道理,阿妙那边也没问季樱的意思,径自将桌下的竹编小箱子打开了,将存在里头的吃食全掏了出来。
起初是三五样点心,后来是各色零嘴儿,瓜子酥糖一概不缺,源源不断地往桌上搁,等终于将那小箱子掏了个底儿朝天,桌上已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纵然脸皮厚,季樱这会子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嘿嘿干笑两声:“我不是常出门嘛,这……在外头行走,总有顾不上吃饭的时候,饿坏了就不好了……”
“你说得很是。”陆星垂又是一笑,半点不客气,将整一堆吃食全拢了去,抬眸,“现下可否同我说说方才的那个疑问了?”
季樱知道他所指的,还是那群绑走了蔡广全的人为何要独独留下何氏,那好不容易翘起来的唇角落了下来,眼神也冷了。
“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他未必知道我与蔡家联系得如此紧密,因此心中只怕一早料定,我不见得会察觉此事。退一步说,就算被我知道了,那也无妨。在他那里,我是个冒牌货,冒牌货哪有底气把事情大张旗鼓地嚷嚷出来?说穿了,他有恃无恐,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