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底是什么人,会告诉她关于沈烈的什么消息呢?
她望着孙红霞:“结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遇到了什么人,怎么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孙红霞听得心里一慌。
自己的秘密,冬麦当然不会猜到,任凭谁都猜不到,自己突然有了上辈子的一些记忆。
但是即使如此,冬麦竟然直接问起来结婚那天,她竟然想到了自己一切的改变和想法,都是因为结婚那天,这已经很让孙红霞不舒服了。
这是自己的秘密,是孙红霞甩掉沈烈抢走林荣棠的秘密,她怎么也不可能让冬麦知道。
她心生防备,当下再也不说了,反而好笑地道:“你想多了,哪有什么人!我只是恰好能看透沈烈这个人而已。”
冬麦:“怎么看透?”
孙红霞:“就是上不了台面的穷种呗!”
冬麦便笑了:“你觉得跟着林荣棠你就享福了?”
孙红霞:“至少比跟着沈烈强吧?你看看前几天,你都累成啥样了?你过得叫啥日子,我过得叫啥日子?”
冬麦却轻笑着道:“王秀菊消停了不和你吵了?”
孙红霞一听王秀菊,顿时满心的厌烦和怒意,她对王秀菊现在已经是咬牙切齿。
她冷笑:“你故意膈应我是不是?”
冬麦:“王秀菊是存在的事实啊,我们以前不是学过语录吗,做事情要实事求是,沈烈将来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看透了沈烈啥,不过沈烈对我好,我也没公婆烦心,我们两个人日子别提多舒坦,就算辛苦点我们也过得滋润,至于你嘛,你天天被公婆叨叨,你真觉得自己日子顺心?”
孙红霞眯起眼睛。
冬麦:“所以,你还觉得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孙红霞好半天没说话。
乡间小路上只有偶尔几个赶着驴车的农人,道路两边是麦田,麦子已经差不多黄了,估计过几天就要收割了。
自行车轮倾轧过爬到了道路上的野草,冬麦擦了擦汗。
她是想故意激一下孙红霞,看看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显然孙红霞比她以为的要冷静多了,那个所谓的“秘密”或者“理由”,她并不会轻易说出来。
孙红霞听着冬麦的话,却突然想起,冬麦为了打击自己,让自己后悔,所以故意编排谣言,想让自己怀疑林荣棠不行。
可林荣棠检查过身体啊,大红章盖在检查单子上,人家什么问题都没有。
再说,人家都检查过,如果身体真有问题,他又怎么会被自己骗到?怎么会相信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想起前两天林荣棠过来,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她相信,这个男人确实是在关心自己怀孕的妻子。
这个绝对做不了假。
所以这么编排林荣棠的冬麦,说的话就是不可信的,没一句真的。
想想也是好笑了。
于是孙红霞终于瞥了冬麦一眼:“你简直是自欺欺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你以后别羡慕我的还日子就是了,跟着沈烈,你累死,也得穷死。”
冬麦也就懒得搭理孙红霞了。
她逼不出孙红霞的话来,只能不去想。
沈烈这个人,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那是自己的丈夫,和她胼手胝足一起努力的人,也许会成功,也许不会成功,但他们终究是夫妻,会牵着手一起走下去。
孙红霞对沈烈的了解又有多少,凭什么又能掌握“沈烈一定失败”的秘密。
冬麦便快速地踩了几下脚蹬子,离得孙红霞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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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麦回到松山村时,路上照例遇到了好几个,都用好奇地眼神看她,还有人笑着打听她家电费事,当然也有人直接问沈烈现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很好心地说要不要帮忙。
话听着好听,但那意思再明显了,其实就是想知道你家的事,知道你家遇到什么难处了,听到了,就可以当成谈话的料说给别人听了。
冬麦淡淡地敷衍过去了,之后闷头回了家。
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沈烈在家,他正在叠一件衬衫,并收拾洗漱的用品。
冬麦看到他,愣了下:“你是要出门?”
沈烈抬头看冬麦:“要出门,去一趟天津,这个问题确实麻烦,我试了很多次,但还是有一个关键不好解决,我想去天津请教下人家专业的技术人员。”
冬麦:“那你赶紧去吧。”
沈烈将那件衬衫叠好了,放在了帆布旅行袋里,之后走到了冬麦面前。
冬麦抿着唇,没说话。
沈烈:“冬麦,电费的事我知道了,这挺正常的,这种机器发动起来就是比较耗电,但是只要能挣钱,这点钱不算什么,你别担心。”
冬麦点头:“嗯,我知道。”
沈烈看着冬麦,他觉得他的冬麦太乖,太懂事了。
现在确实安装机器遇到了难题,但是她也不好奇,也不质问,电费的事,她也不吭声地接受了。
沈烈明白,如果换一个女人,接受这一切其实挺难的。
在村子里这种环境,在没有足够见识和底气的情况下,周围的舆论足以让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产生怀疑。
可她就这么淡定地接受了,甚至连质问一声自己都没有。
沈烈凝视着冬麦,半响,抬起手,捧住她的脸,低声说:“冬麦,你害怕吗?”
冬麦仰着脸,看向自己的丈夫。
他的目光沉静坚定,但是眼眸中却有着如春日里河水一般的温柔,这让他太过硬朗的脸庞变得包容而温和。
他是自己的丈夫,会保护自己,会牵着自己的手,所以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哪怕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也可以一起走下去。
所以她摇头,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怕?”
沈烈看着她,眼睛便有些泛红。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道:“冬麦,以前在越南的时候,我和战友守在一片密林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没有食物,只有甘蔗,身上是负重的武器,四周都是敌人,我们要时刻睁着眼睛,时刻竖着耳朵,去聆听辨别每一个动静,我们一个不谨慎,都有可能被偷袭,就可能尸骨无存。我和战友轮流守着,轮到我休息的时候,他问我,你能睡着吗,我说能,为什么不能?”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因为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生死与共,当我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我就把命交给他,我的命也就是他的,我信他,而他躺下休息的时候,他也会信我。”
他的大手轻柔地抚过冬麦的脸颊,那手有些粗糙,甚至还有残留的机油味儿。
他哑声道:“冬麦,我的梳棉机改造,里面涉及太多事,有一些事,我也没法和你解释太明白,也许于你来说,就像是在敌人环伺的野林里闭上眼睛,你看不到危险,不知道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你很难安心,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我现在很感动,即使这样,你依然能这样支持我。”
说到这里,沈烈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其实我也会害怕,怕你嫌我太折腾,怕你怀疑我不行,怕你对我失望。”
说到这里,他声音甚至有些颤声。
冬麦的心都揪在一起,她一下子抱紧了他。
她知道其实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自己这时候但凡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对他来说,都是山一样重。
她抱紧他,环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他胸膛上:“沈烈,我当然相信你,我闭上眼睛也相信你,哪怕耳朵边听到的都是枪声,我也相信你能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
沈烈听着这话,深吸口气,将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冬麦的发上,之后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冬麦的额头,哑声道:“冬麦,谢谢你,不要多想,在家等我,我肯定能给你好消息。”
冬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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