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渊并没有等待太久,他手中的茶水还未凉透,纪凌风便已经回来了。
池渊看了看对方的神色,好像与刚才出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纪凌风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莫非是刚才见俞先生时,有什么不和?
池渊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询问,两人回到内院后,又看了会书,用完晚膳后,天已经快黑了。
还有几天便是立冬,太阳落山的时候也越来越早,池渊站在窗外,望着树梢上悬挂的一弯银钩,他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他即将度过的最难的一个冬天。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双手臂从他身后环了过来,将他紧紧搂住,同时握住了他的双手。
池渊当然一下子就知道了抱住他的人是谁,所以也没有闪躲,很快他的手就被对方抬起来,哈了一口气,又小心地揉了揉。
纪凌风也很惊讶,为何池渊的双手总是如此地寒冷,就像一块冻结千年的冰晶,幸好的是,每次他一捂,总会化开。
被纪凌风这样一揉,果真好了很多,池渊不免笑了笑,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差点又犯病了,扶兰之前给他煨热的手炉他随手放在了别处,不知何时变冷了他也不知道。
而这时纪凌风将头慢慢挪在他的肩膀上,许久不曾说话,只有那有些湿热的吐气从刚才的手心变成现在的颈窝。
池渊的颈窝本就有些敏感,被他这样一弄,便有些痒意,正想避开,就听到纪凌风语气似乎有些闷闷地,开口道:“我想问夫人一些事情,不知道能否回答我。”
哦?
池渊听到纪凌风的话,有些好奇,之前他和纪凌风两人相见过很多次,不过那时互相并不知对方真正的身份,虽然话不多,但也颇为投缘。后来进宫参加陛下的寿宴,认出对方后,便很少这样交流过,所以池渊猜测,对方多半是想问自己为何与他成婚的事情,这倒是不难回答的,之前他一开始以为纪凌风是打算和他结盟,现在一想,大概是他一开始误会了.......
所以自己或许应该按照之前的那般,说是对他有意,应该没错吧。
想通之后,池渊便微微点头毫不迟疑地应道:“但问无妨。”
听到对方如此坦然的话语,纪凌风不由得一喜,今天下午因为那事,心中积压的那股郁结之气消了一半,但如果不问清楚,他还是有些不安。
他下午一直在思考,如果少年心中真有一个在意的人,想必并非是来到京城遇上的,毕竟对方来到京城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自己,之后两人常常幽会,是断然没有其他人插足的。
虽说少年之前对于自己的三弟似乎也有些心许,可是三弟那日是在场的,所以少年的那句话绝非询问的三弟,而应该是一个和少年一起生长在襄北,还很有可能是青梅竹马一般的人。
就在昨天那个人还不远万里来到了京城,即使明明知道少年已经成婚,但还要见少年一面,这是何等的情谊深重!最让纪凌风在意的那就是他不确定少年心中对于那个人是否还有留恋,若是没有,他便既往不咎,但若是有,那他......必定让少年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想到此,纪凌风便心一狠,眼一闭,不过话出口的时候还是不轻不重地绕了一个弯:“我想知道,夫人在襄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襄北?
突然被问及这个,池渊心中微微一咯噔,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身刚好已经出了襄北,在前往京城的途中了,所以别说襄北了,就算是襄南他也没见过啊。
当然池渊对于这类问题也并非毫无准备,为了避免出什么纰漏,关于襄北还有世子的一些事情他都从扶兰那里了解过。
只是池渊有些纳闷,纪凌风问这个干嘛?
莫非他是知道了什么?
池渊沉默了一下,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道:“我在襄北与此处并没有什么不同,每日都有课业要做,父王对我要求颇为严格,不如在京城洒脱。”
少年这番话回答地十分简洁,最后一句还透露出襄北不如京城快活的意思,但是纪凌风丝毫不觉得开怀,自从刚才起,他就不敢错过少年的任何反应,虽然他们并未面对面,不过自他问话之后,他能够感受到少年身体一开始的时候僵硬了一下,对这个问题也有些冷淡和抗拒!
可是少年为何抗拒这个问题,莫非他在襄北有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或者是难忘的.......人?所以不忍提及?
想到此,纪凌风的心中更是蔓延起密密麻麻地钝痛,那痛苦不像平日里在校场练习时身上受了伤,痛的撕心裂肺,但恰恰悄无声息,更来得彻骨寒心。
但纪凌风强压住心头的想法,只轻轻收紧了手臂,又继续问下去:“那夫人,在襄北可曾有什么相交的好友?”
听到这个问题,池渊呼吸一顿,此刻他甚至觉得纪凌风很有可能是知晓了关于他的身份的事情,不过池渊并未自乱阵脚,毕竟这事为极秘,他身边只有秋纹和扶兰知道,她们是不可能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