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朝为官可以走两条道路,一是举荐,二是科举应试,举荐上来的,大家自然是心里门清,毕竟拥有举荐资格的都是王公贵族,他们所推举的人才大部分都是出自家族年轻的一辈,其中才能和人品还在其次,背后的纠葛远远要复杂地多。
前者不必多说,后者则是众多寒门子弟的唯一途径。
一旦学子们过了考试,便先被分配到各地为官,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直接进入中央。当这些人有了实绩之后再由朝中评定,决定接下来的升迁之路。当然大部分的人都十分清楚,哪一条才是捷径,所以竞相贿赂,或是附着党派,只希望能够有一朝一日进入中央。
他们并非是没有能力,只是太过急功近利,贪恋功名,实际上在中央任职哪里是那么简单的,除却天生就有政治头脑的人,任何人夹杂在派系之争下,都很少能够覆巢完卵,而往往两派之间,任何掀起的纷争,动辄就可以牵扯到十几人乃至数十人以上。
可想而知,这党派争斗的危害了,之前为何不太明显,一则是因为两个派系争斗地还不算热烈,二则是因为也有不少官员进京无门,或是无心与此,便踏踏实实地在地方做事,一步步升迁。
当然如今这样的官员少之又少,原本顾北青就是一个。但即使如此,在出了齐国公公子王恒的事情之后,由于他并没有党派相帮,最后也只能革职处理。
如今看来,顾北青便是非常好的望州太守的人选,一来顾北青之前和齐国公有恩怨,纪盛方自然相信他不会被二皇子收买,二来他资历能力都是上上,担任望州太守不在话下。再加上若有太子首肯,愿意助他一力的话,背后有人推选,那么他拿下这个职位并不难。
所以今日回门,池渊特地让顾北青连同夫人一起参加宴席,也不显得突兀,毕竟顾北青也教导了他这么久,古代说一日如师,终身为父,顾北青也相当于他在古代的半个父亲了。
听到池渊让他和夫人一同出席回门宴,顾北青心中有些意外,意外之余又十分动容。
他心中清楚,池渊让他与太子殿下见面绝不是无意为之,这次回门宴,应该是池渊特地为他打算的。
一个月前,皇上的一场寿宴,让本来看似平静的朝堂重起波澜,曾经原本处于劣势的太子纪凌风在寿宴当晚扳回一城,不仅如此,几天后,还被皇帝下旨赐婚,和襄北王世子池渊喜结连理。
在京中人们对此众说纷纭,毕竟众人都心知肚明,襄北王世子是为何入京的。再者,即使襄北王世子身份再尊贵,但到底是个男子,是无法生下皇嗣的。所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到底属意的是哪个儿子。
顾北青一时也有些纳闷,不过毕竟池渊是他的学生,顾北青对于池渊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这孩子并不糊涂,此次与太子成婚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顾北青只是过问了一下,看到池渊心有成算,也就放心了不少,无论他和太子之间到底是有何约定,只要池渊不负他教导的那样,恪守本心,虚怀若谷,不迷失自己就最好不过了。
然而两人成婚不过三天,池渊就能够在此时想到自己,顾北青自然也清楚其中的不易。不管两人相处地如何,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让他开口办事岂是那么简单的?
况且又是为他谋职,难免不会受到对方的猜忌。
想到此,顾北青不由得微微皱眉,反倒是身旁的夫人过来安慰:“夫君何必太过忧心?之前齐国公发难时,夫君仍潇洒自如,挂冠而去,今朝还未戴上那乌纱帽,便已愁眉不展,莫非那齐国公没有分量吗?”
她一说完,自己先笑了,顾北青也忍不住笑了笑,因为众所周知,这位齐国公虽有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女儿还做了贵妃,但是齐国公本人的样子却不好看,他身体肥胖,又好饮酒,每场宴会无酒肉不欢,体重自然也直线飙升,还曾闹出过不少笑话。
这样一笑,刚才的情绪也释然了,顾北青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襟的妻子,淡淡笑道:“你说的极是,这官职若是不喜欢不做也罢,况且每日在这墨竹之间,与夫人相伴也是一项乐事。”
听到顾北青如此说,她也不再多说,她心知,夫君一直以来的志向,只是夫君心中还有一杆秤,孰为轻孰为重,秤知矣。
刚才,池渊和纪凌风终于打破了这两日的僵持,但不知是不是这两日未曾说话的原因,两人竟都有些默然,下了銮驾之后,看向这熟悉的府邸,倒想起过去的一些回忆起来。
池渊之前在这里住了近四个月,这四个月里,他算了算,纪凌风上门的次数,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而每次对方等在他的门前时,用那双清亮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看向自己时,自己怎么会忽略呢?
不过池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发觉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好感,又是怎么错认了对方是书中的人呢?
此时见池渊看着自己若有所思,纪凌风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已如吃了蜜一样甜,他就知道,自己在少年心中一定是有分量的,不然怎么会苦苦追了自己四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