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周家日子潇洒,雪澈也没什么可忙碌的,她既然做好了安排,余下的只等着裴霜言自作自受,气运回来了。
太阳光晒着,她眯着眼,就在那株葡萄树下睡着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匆忙脚步声。
来人穿一身白衣,面容清俊,他笑着揉揉她的脸。
“澈儿,我回来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想抬手抓住他的袖子,却觉得没有力气。
只能在心中苦苦地喊:“师父,师父……”
良久,雪澈在丫鬟焦急的声音中醒来,瑞琴急得眼都红了,一直擦泪:“姑娘,您怎的睡这样沉?还一直在梦里哭?”
雪澈一怔,就发现自己脸上湿润一片。
她心中难受,勉强说道:“没事。”
真的没事,她只是又想师父了,她想了他好久了。
闷在院子里终究更容易胡思乱想,雪澈最终还是打算出门转悠一番。
可这一出来就发现街上人真是多,熙熙攘攘的,不少人脸上神色激动,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她正疑惑,瑞琴就道:“姑娘,今日正赶放榜呢,不知道言公子考得如何。”
放榜?雪澈也来了兴趣,倒是想看看放榜之日是什么样的。
放榜,关系到许多人的一生,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因此鱼跃龙门,有人从此一蹶不振。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榜下等着抓个好丈夫,好女婿。
明黄色墙上会写满考中者的名字,而京城人心目中猜测的会元大抵就是那几个。
其中林墨冗的呼声最高。
此时墙前挤满了人,林墨冗穿着打扮最为高贵,纵然考试前一日出了被人捉奸之事,可只要他的考试成绩能一鸣惊人,必定会让人忘却他之前的丑事,反倒会艳羡他的功名与地位。
镇国公事先也托付了不少关系好的人,其中包括一位考官,总之只要林墨冗发挥不太差,定然能博得头筹。
今日来看放榜的不只是考生,也有许多人的家眷。
其中裴霜言也来了,她跟一众小姐妹聚在一起,脸色略带娇羞地远远看着林墨冗。
虽然谁都知道她不要脸,但此时眼看着她跟林墨冗已经订婚,若是林墨冗真的中了会元,这裴霜言又是谁惹得起的呢?
更何况,这裴霜言抢的又不是自己的未婚夫,何必去谴责裴霜言呢,因此大家都亲亲热热地跟裴霜言讲话。
这几日周氏回娘家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便有人蓄意打探。
裴霜言只扬起下巴娇笑一声:“长辈的事情我又如何能随意置喙呢?周家要和离,也不是我这种小辈能干涉的。”
有人讶然:“和离?!周夫人岁数也不小了,怎的这时候要和离?”
裴霜言眸中愁绪一片:“夫人责打我娘,意欲打掉我娘肚子里的孩子,四妹妹在旁煽风点火,我爹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竟然这般恶毒!那周氏当真是……”
“不会吧?你娘真的好可怜啊……”
一行人七嘴八舌,但最终都变成一个结论。
“霜言,等世子高中,你们成婚之后你与你娘便能出人头地了,那裴雪澈跟她娘算个什么东西啊!”
几个人正说着,远远地便瞧见裴雪澈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今日穿得很是漂亮,是赵氏命人才赶制出来的新裙子,软烟罗的料子,原本是浅浅的紫色,却镶嵌了些银线,走动之间都微微闪光,袖口与领口都绣着好看的花纹,衬得雪澈高贵又精致。
几日不见,裴雪澈没有想象中的落魄样子,反倒悠闲自在,肤色也好了许多。
裴霜言猛地一难受。
但心中却一转,等会儿放榜之后成绩出来了,裴雪澈只有羡慕的份儿了,毕竟林墨冗如今是自己的未婚夫!
不久之后,便有官差出动,公布考中的名单。
这名单是从最后一名开始写到墙上的,瑞琴低声道:“姑娘,真希望言公子能考上,他从老家徒步来到,路上数次经历风险,若是能得个最后一名也是好的。”
雪澈抬眸望去,人实在是多,她实在看不到哪里有言轻,却抿唇一笑:“他这样的人,最后一名实在是埋汰了他。”
此时言轻也在人群之中,他依旧脸上涂着黄泥与黑泥,一瞬间如有感应一般,回头瞧见了裴家的四姑娘。
她站在人群之外,面含笑意,眸子弯弯如月牙,不知道在说什么。
言轻也觉心中一甜,却又在想,不知道她是为了谁来的?
耳边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中了的人狂喜,未中的人既期待着接下来有自己的名字,又怕没有。
而他却很清楚,他的名字不可能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