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彻底完了,裴老太太哪里舍得离开京城,一家老小去那偏远的甘霖县呢?
可裴政此去,回来的几率实在是小,她若是不跟着去,将来谁给她送终呢?
裴老太太心中把柳氏痛骂数回,自然也埋怨周氏见死不救。
而实际上周氏是个心底善良,性子柔软之人,知道此事,终究是叹气一声,着人包了银子追上裴政递给了他。
丫鬟低声道:“老爷我们娘子说您好歹是哥儿姐儿的亲爹,这些就算是他们二人对您的孝义。”
裴政早已换下曾经气派的官袍,此时泪眼婆娑,转身颤抖着朝周氏的方向下跪:“文岫,是我对不住你!你要照顾好一对儿女啊!”
裴老太太一边咳嗽一边跺脚骂:“她无情至此,你还跪她!你给我起来!”
一家子凄凉地离开了京城,到了甘霖县之后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而京城里头,柳氏被抓到大牢里,本身就才生下死胎身体亏空,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活路,每日不过是在捱日子,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想到自己若非质疑来了京城跟裴政重修于好,是不是如今自己好歹不会坐牢?
再想到,若非一心想着除掉周氏,坐上周氏的位置,是不是也不会这般惨?
从前周氏在的时候,银钱不曾短缺过,她哪里为银钱操心过?又何须这般冒险呢?
可一切都晚了。
柳氏又想,老爷呢,这个负心的男人,大约从一开始就从未爱过自己!
这边兵荒马乱之时,裴霜言在镇国公府被关起来,完全不知道外头的事情。
林墨冗如今对她十分恶劣,几日去一趟,却都是对她进行责打谩骂,裴霜言浑身是伤,战战兢兢,活得简直不如寻常人家的妻子。
她向朝外头递信,却发现自己递出去的信都石沉大海。
这一日,终于有人来了,可却是官差直接到了镇国公府要抓走她。
裴霜言惊恐不已,立即喝道:“我乃是镇国公府世子妃,你们谁敢抓我!”
可报官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夫人余氏,她早已看不惯这个妇,只想早日把裴霜言驱逐出去,现在裴家倒了,想拿捏裴霜言还是轻松的事情?
林墨冗躲起来当不知道,裴霜言剧烈挣扎之下被强行带走。
等到了官府才知道是有人状告她蓄意杀害镇国公府的丫鬟流芳。
流芳的确是她杀的,裴霜言进了镇国公府便发现这丫鬟流芳是林墨冗的陪床丫鬟,她哪里受得了这样一个女人日日伺候在林墨冗旁边?
没几日她就设计让人推流芳下水,只说是流芳意外失足。
如今下人言之凿凿,状告裴霜言杀害流芳。
认证物证俱在,镇国公府撒手不管此事,裴霜言被关在牢里,发现她亲娘竟然也在这里!
两人隔着一道栅栏,柳氏虚弱地躺在地上,回头看向裴霜言,那一瞬间觉得如在做梦一般!
原本她唯一的安慰就是,虽然自己不行了,可女儿好歹成了镇国公府的世子妃啊!
但是为什么言儿会在这里?
柳氏艰难地抬起手来,泪流不止:“言儿……”
裴霜言痛苦:“娘!您怎么在这里?您的肚子怎么了?弟弟呢?您为何躺在地上?娘!”
她想去够柳氏,但距离太远够不着,而柳氏呢,浑身无力,都没什么生命气息了,自然也没有力气爬过去。
两人就这样一个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一个大哭大闹诅咒周氏与雪澈,直到狱卒过来,一鞭子挥到了裴霜言的身上:“闭嘴!”
柳氏亲眼看着那鞭子打在女儿的身上,心里痛得如被刀割!
儿子是个死胎,女儿如今也进了牢狱,她这一生还有什么指望啊?!
也许当初,她就不该轻易相信了裴政这个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