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人家一个王女跟张晓珲回来自然不会是做张晓珲的侧室,那可就是正牌将军夫人了,他自然需要郑重对待。
伊媚儿跟伊卡双手合十回礼,他们没有来得及学习中原礼节,双手合十是他们对别人的祝福,不管对什么人他们都是这么对待。
吴守备又一愣,不知晓该怎么应对,好在林拓过来给他解了围。
“卑职见过吴将军。”他给吴守备行礼,又对张晓珲说道:“报告将军,人员已经都上岸了。”
张晓珲看看站在岸上的这些人,在这个码头上岸的这些人除了他自己的亲兵外都是伊媚儿姐弟的随行,也就是巨港战争发生前他们姐弟俩的奴仆,战争发生时虽然有一些死了,但大部分都活下来了,而这些人除了依附姐弟俩之外并没有别的生活门路,因此过了几天又陆陆续续回了王宫,现在又跟着姐弟俩来到大乾。
按说奴仆们这样的行为在大乾属于弃主,即便不一定会受到惩罚,但肯定不会再用了,可是伊媚儿对他们没有任何责怪,反而关心他们逃出王宫后过的怎么样。
老国王把王位交给张晓珲后第三天就咽了气,其实从张晓珲接过戒指以后他就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了,每次醒来都要见张晓珲,反反复复说的都是要让伊媚儿姐弟俩到大乾去,一句也没提三佛齐王国,更没提王宫里别的人要怎么安置。
另外大概罗贞陀罗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王宫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因此他也不许士兵洗劫王宫,结果王宫里的财宝基本没有遭受什么损失,特别是老国王的私库——事实上在这样的政权架构下,老国王的私库也就等同于三佛齐的国库了。
经历了三百多年的积累,这个库房里的珍宝不计其数,全部用两尺长一尺宽一尺深的木箱子装着,光是金锭都有二十几箱,还有无数的金银器皿,几十箱的各种珍珠宝石,难怪会引起罗贞陀罗的觊觎。
而三佛齐的财富积累方式也很简单,向进入港口补给停靠的往来船只收取停靠费用,如果要上岸交易也要先交贸易许可费,不光是巨港,苏门答腊岛北岸甚至马来半岛西南的小港口的收入都归王室所有。
张晓珲猜测老国王自己也不清楚私库里究竟有多少财富,因为王室也没有账本,这些财宝就放置在王宫里一个半地下的建筑里,地上部分是条石垒砌的石堡,地下部分的四壁也用石条砌成石墙面,走到堆放财宝的位置要走下台阶经过好几道厚厚的木门,门上的铜锁应该是当世最复杂的锁头了。
库房的钥匙老国王在把王戒交给张晓珲的时候也一起交给他,伊媚儿把他带到门口就不跟他一起进去了,说是这个石堡只有国王能进,大白天的还给张晓珲拿来一盏造型奇特的油灯,告诉他只有这盏灯才能照见王室的财宝。
这多少有些玄幻的意思,但是张晓珲进入石堡后发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因为石堡里面漆黑一片,即便拿着那盏灯照见的范围也不多,张晓珲打开手电看到这些财宝的数量还是很惊讶。
不过他想到南美洲的一个土著国王都能手握几百吨黄金,三佛齐在七世纪中期崛起,历经三百多年积累了这些财富也很正常。
但是拿着这些财富不善于使用也白搭,西班牙在十六世纪到十八世纪在南美洲殖民地一共掠夺了250万公斤的黄金和一亿公斤的白银,全世界金银总量有83%被西班牙占用,然而大量黄金白银涌入也在西班牙国内造成了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引发了一系列悲催后果。
由于财富得来过于容易,西班牙的统治阶级花钱从不在意,结果就是财富像水一样流出到周边各国,再加上有钱以后自信心爆棚,发动了一场接一场的战争,而美洲殖民地的金源也面临枯竭,最后没多久,西班牙王室接连破产了八次,西班牙也从曾经纵横四海的第一个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超级大国沦为欧洲二流国家。
张晓珲看到这些财宝除了有些惊讶以外也没有太多感觉,他不觉得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财富,也没打算把它们搬回大乾献给朝廷邀功,这是三佛齐的国库,就像大乾的国库一样,应该属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只是由他支配而已。
比如满目疮痍的城镇需要修缮,之前巨港的路面都是黄泥地,那就得重新修路,港口也要扩建,还要建造一定数量的宅子以供马上设立的官府机构使用,还有工作人员的住处,孩子们读书的学校等等,不然难以留住从大乾过来的人才。
还有王室成员的生活费用,寺庙僧侣的供养,这些都是有旧例的,军队他就不打算养了,以后大乾在这里设立海关,收取税费,也自然是由大乾驻军,这样老皇帝才不会多想。
而张晓珲更不会多想,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地区成为华夏政权覆盖的一部分,粘合得越结实越好,必要的时候,他这个三佛齐的国王头衔都应该去掉。
但现在为了降低管理成本,也为了方便华夏文明在这一带的快速传播,他暂时当三佛齐的国王还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在给老国王举行葬礼后他更加意识到了这一点。
老国王的葬礼很是隆重,张晓珲作为后一任国王在葬礼上简直比老国王还重要,他要穿着全套国王的衣服带着头冠坐在老国王的棺椁前听僧侣诵经一天一夜,目睹老国王的遗体火化,亲手把老国王的骨灰捧起撒进旁边的河道。
葬礼上也有许多自发前来的巨港幸存民众,大约老国王很受他们爱戴,在张晓珲一丝不苟地把老国王的骨灰撒进河道后,他们看着张晓珲的眼神也变得亲切许多,在张晓珲从火葬现场回王宫的一路上纷纷给他行礼,他们的行礼是跪下双手合十再附身,张晓珲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活佛,心中很有些不自在。
另外岛上各个部落首领大部分也都赶来参加葬礼,他们心中对张晓珲继承王位都是抵触的,只是碍于张晓珲的武力强大不得不服,但是葬礼过后他们对张晓珲的态度也趋于恭敬,大约是觉得已经既成事实,难以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