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倒是一目了然,但是河水暴涨,原先可以行走的区域已经全部被河水淹没,永定河门头沟段并不适合航运,因此附近并没有船只,从下游调集船只时间又过去太久了,而且这些船只也都是乌篷船,动力靠人手划桨。
“贝贝。”卫靖的声音在房车外响起。
“卫五哥快走,我哥跟公主被洪水冲走了,我们找他们去。”张晓瑛从车里出来对卫靖说道,脸上泪痕未干。
“好,上马。”卫靖说道,把张晓瑛送上追风,自己随后也翻身上马,他不必多问,张晓瑛自然清楚,而救人需要争分夺秒。
“小棕,快跟上!找哥哥去!”张晓瑛扭头对已经套上骡车的小棕喊道。
小棕仰头长长嘶鸣一声,紧紧跟在追风马后面,拉着骡车跑得竟然比护卫们还快,街上的人们纷纷避让,有人先认出是张晓瑛的骡车,才发现卫靖跟张晓瑛在前面共乘一骑,还违反律令在城中奔马,各个大为惊异。
天了噜!卫小将军跟安平郡主男未婚女未嫁就这么招摇过市,真真是世风日下!
就在京城乱成一锅粥时,萧元锦悠悠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碧树蓝天,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才慢慢回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为了把妇产医院在整个大乾推广开,除了京城的安和妇幼保健院,她选择了在缙山县开办第二所妇幼保健院,这回到缙山县就是为了验收新建好的医院。
缙山县医院虽然不大,但由于是从无到有在一块空地上建起来的,各个区域安排得比京城的医院更为合理,她准备到缙山医院工作一段时间,一方面是新医院需要给到相应的支持,而没有什么支持是她亲自到任更为有力。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避开在武备学堂上学的龟兹王子呼丹。
呼丹自从在皇祖母那见过她一面,一年来总是有意无意找机会跟她见面,由于他是姑姑的小叔子这么一层关系,自己的护卫也不好对他疾言厉色,以至于京城中渐渐有了他会成为自己驸马的传言。
萧元锦知晓皇祖母大概也觉得呼丹不错,毕竟听说姑姑过得很是快活,原本觉得两地相距遥远甚是遗憾,可如今有了电报,哪怕皇祖母想知晓姑姑今日的晚餐吃的何物都能立时办到,因此这点遗憾便也大大降低了,再加上龟兹如今完完全全成了华夏的领土,都不算外邦了,且呼丹学业出色,每回考校都在前十名以内……种种种种,让萧元锦多少有些烦躁,她便想到缙山县好好静一静。
她也过了十七周岁,出嫁是必须的,她也没想出家当姑子,没这个必要,对她来说,除了张晓珲,其实
嫁给谁都无所谓,她是公主,如果她不愿意,没人敢逼她圆房,甚至没有她的同意,即便是驸马也不能踏进她的房门半步,无非是选谁来当那个倒霉蛋罢了,这也是她不想选呼丹的原因——毕竟是姑姑的小叔子,不好欺人太甚。
缙山县虽说是离京城最近的县城,可骑行也要七八天才到,她才走了三日,就遇上了险情。
当时的她完全是条件反射,身为妇产大夫她不能接受一条小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可是洪水来得又急又猛,她被卷入河中呛了几口水后才想起自己不会游泳。
她觉得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可她不想死,缙山县医院才刚刚建好,还需要她前去助力,她奋力挣扎,然而这毕竟是洪水,在她绝望到极点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身子,她随之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现在她可以确定,自己得救了,但她并没想要探究救了自己的人是谁,这是由她的身份决定的,她是公主,身边总是围着大群护卫,自己遇险他们自然而然会救人。
她十分疲惫,身上也黏黏的很不舒服,也不知晓知冬知夏怎么不帮她把湿衣裳换下来,即便是在野外,她们也会随时带着洗换衣裳和一个用来遮挡的简易帐篷,这帐篷还是安平给她的,说她整天在外面跑如厕不方便,有了这个帐篷就好多了,不光可以防止有人偷窥还能防蚊虫,而且收放都十分方便。
有时她也会想安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哪来的,但她总是不敢深想,一深想就会想起当初刚刚见到他们兄妹的时刻,想起张晓珲抱着北胡王妃的背影,心里便会缩成一团,让她简直难以呼吸。
“知夏,帮我换衣裳。”萧元锦不再回想,闭着眼睛说道。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鸟鸣声和风声,萧元锦以为侍女们想让她多休息不想吵到她才保持安静。
靠在萧元锦身边不远处一棵树脚下正在休息恢复体力的张晓珲一直在关注着萧元锦,他已经检查过她的身体状况了,呼吸脉搏都算平稳,应该是他去得及时,她仅是呛了几口水,昏睡过去是因为实在力竭了。
但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即便累极,他也不敢闭上眼睛片刻,现在听到萧元锦终于醒来开口说话,心中一松,差点支撑不住歪倒到地上。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了半分钟才出现,这个美好得像误入凡间的女孩会被洪水冲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