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卫东,元轩斟酌了一番,最后下了决心,终于开口道:
“安之这么多年,一个人在Y大读书,吃过很多苦累,我想,这些,徐柏应该都和您说过。那么,我就说说,我眼里的她吧。我们真正的相识,不过数月。但是,这几个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我不仅看到了她冷静专业的一面,也看到了她无助、倔强、逞强的一面。这个女人,着实让我心疼。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好像就能看穿她,能够透过那些冷漠,看到她内心的倔强。这份心疼,牵扯着我的情绪,让我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之前,职场上,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以她淡然无争的性格来说,她本不打算理这些,大不了就受压制。但是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知道徐柏是怎么描述这段过程的,但是,如果你深入的去了解事情的经过,你会发现,其实我们做的都不对。无论是我,还是徐柏。因为,在安之看来,这些委屈,她虽受得不情不愿,但她也不想去争,也不屑于争。可就是因为我,她理解我的一份好心,包容我的独断专行,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配合。一开始,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还因此而沾沾自喜,可是后来,随着了解的加深,我才渐渐明白,当时的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她并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说我相信她,然后陪伴她,就够了。我用我以为好的方式对待她,其实给她增加了许多麻烦和压力,但是这些,她都没有说,而是选择了接纳。这一次,遇到了您的事情,我原本打算独自去处理,然后尽量将好的结果告诉她,不可否认,我还是有邀功的想法。但是,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希望能借此机会拉近你们父女俩的感情,然而,我还是自作聪明了。安之知道您的事,她有她的打算,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现在能大体推测的,就是她最后会想尽办法找到事故另一方,哪怕倾尽所有,甚至负债,也会帮您偿还赔款。她的性格其实像你,她母亲的事,她虽然怪你,但是,她更怪她自己。就像你这么多年一直在追踪凶手,除了是给妻子一个交代,其实,也是为了让安之心安是么?但是您想过没有,她要的不见得是这些。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现在活着的,是你。她为什么会关注你的事,而且哪怕知道徐柏用意不明,也依然接受他的信息?不难猜,其实,她不希望你再出事。但是,也仅此而已。你好好的生活,她也会过她自己的日子,这就是她能做到的原谅。”
元轩仰头喝了剩下的半杯酒。顾卫东垂着眼,没说话。元轩擦擦嘴,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父女俩最后到底会怎样,但有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只要人活着,一切就都有希望。”
顾卫东轻叹一口气,给自己的杯子满上酒,一仰头,干了。他放下杯子,说:
“元轩,你话里藏着的意思很多,我得琢磨琢磨。”
“叔,安之她这些年过的不容易,我们都想为她好,但是,人就是这样,那毕竟是我们以为的,不一定是她真的需要的。这个道理我也是最近才想清楚,真为了她好,不如就守护和陪伴。”
“你……”
顾卫东想问什么,但是他十分犹豫。
元轩看了他一会儿,答道:
“我和安之,是朋友。你什么时候问我,我都是这个回答。”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两人闷头各自把酒喝完。
晚上,是方圆来接的两人。先送了元轩回去,然后送顾卫东。路上,顾卫东问她:
“你和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方圆一愣,
“哪个朋友?”
顾卫东头扭向车窗一边,半晌道:
“那个女学生。”
方圆一惊,扭头看了一眼顾卫东,清了清喉咙,
“哦,还行,挺好的。”
“你们之前不是经常吵架么?”
顾卫东问。
方圆眨眨眼,
“您怎么知道?”
“你脸上都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