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心若心里迅速泛起一丝内疚,忙说:“我今年都回来了,总不能还让你一个人去吧。”
公墓位于半山腰,远离市区,路途曲折颠簸。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每逢这一日,天色都很暗淡。
杨程奕伫立于墓碑前,久久缄默不言。
以前常常听人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每一年站在这里,杨程奕都会被悔恨和遗憾撕扯到无法呼吸。
人生经历如果可以分成几段来看的话,23岁之前的杨程奕,可以称得上是得天独厚。
从小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想要的东西都不用自己开口,就有一堆人抢着往前送。
这样的人生哪里还需要努力?
所以,他从来不听父母的管教,兀自活得肆意潇洒。
命运无情的刀刃落在23岁这一年。
父亲病重,公司动荡,外资趁机恶意做空收购,人人都等着瓜分广莅集团这块肥肉。
杨程奕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因果报应这一说。
可惜为时已晚。
那段时间,杨程奕忙到焦头烂额,频繁地在两个国家之间往返奔波,倒不过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也逆转不了命运的齿轮。
杨维浚一生为广莅集团鞠躬尽瘁,耗尽大半辈子心血,最后没能等到一星半点的好消息,便猝然离世。
杨程奕咚地一声跪在父亲的病床前,双手颤抖到揭不开上面盖的那层白布。
母亲钟薇平静的声音回荡在病床里,“人已经走了,你别在这里耽搁太久,赶紧回国处理公司的事。”
“妈。”杨程奕难以置信地回头,“我爸刚走你跟我说工作?”
“你这是怪我无情?”钟薇忍不住冷笑,“你爸死了我还要活下去呢,保不住公司的话你连自己都养不起,难道要我拿自己的嫁妆养你吗?这么多年,你爸都没沦落到那个地步呢。”
这段话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瞬间清醒。
他们这样的人可以老可以死,但绝对不能穷。
来不及伤心,更没资格缅怀。
匆忙赶回国,刚下飞机,杨程奕意外接到孙阿姨的电话。
“杨总,蒋小姐她一个周没好好吃饭了,每次做好她都象征性只吃一点,我说又说不过她,要不您回来看看?”
这才想起自己还答应了帮别人养孩子。
此时的杨程奕没时间更没耐心,烦躁地说:“不要管她,不吃就饿死。”
可能刚刚经历过生死,再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词,心里难免有点不安。
自己凭着一时意气接了小女孩过来养,这么长时间也没好好关心过人家,一栋房子一个保姆就打发了。
杨程奕忽然有点内疚,改口说:“我今天有空回去看看。”
上有老,下有小,公事家事乱成一团,生活的重担平等地压在每个人身上。
晚上,杨程奕处理完公事赶到别墅。
女孩正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身上穿了一条纯黑色的裙子。
杨程奕心头微震,哑声问:“若若,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我看新闻上说的。”女孩鼓起勇气,关切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啊?”
“我没事,小姑娘不应该穿成这样。”杨程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哄道,“回房间,去把你最好看的裙子穿出来给哥哥看看,好不好?”
被他推着往衣帽间走,女孩不放心地转过身,认真地说:“我从小就没有爸爸陪,这样你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我……”
眼前这个女孩,身世凄苦飘零无依,从来没有感受过丝毫来自家庭的温暖,现在反过来努力安慰他。
心脏被一种酸涩的暖意围住,积蓄已久的疲惫汹涌袭来。
杨程奕快要站立不住,弯腰抱住女孩瘦弱的身体,下巴轻轻地摩擦着她的发顶。
女孩反手抱住他,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撑住他。
靠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许诺说:“没关系,哥哥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自回忆中抽离,杨程奕下意识地回头。
蒋心若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目光澄澈,笑容温暖如初。
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下山的楼梯浅而多,走得人腿酸。
走在前面的杨程奕停下来,轻声问道:“累不累?”
蒋心若老实回答说:“有一点。”
“哦?”他接着问,“只有一点?”
蒋心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故意夸张地说:“其实我快累死了。”
杨程奕舒然一笑,在她面前蹲下身,说:“上来。”
蒋心若小时候体质虚弱,杨程奕每次都要背她上山再背她下山。
本以为早已习惯,可这次她爬上来后环住脖子,身体自然而然地贴上自己的背脊,他才感觉出不对劲。
夏天裙子很薄,她起伏的曲线不时蹭过后背,绵软的触感弄得他呼吸几乎要停滞。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喷了和孟恬去酒吧那天用的香水。
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脑海中不由地闪过她一脸媚笑,启唇冲自己耳朵吹气的画面。
这下,杨程奕托在她tuiwan处的手都开始僵硬,总觉得自己放的位置尴尬,要是不小心往下滑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果然忘记说了,本章留言都送红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