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奕每周要开无数的会,每个都事关公司生死存亡,不得不打起一百万分精神,周末好容易有喘息的时间,又要匆匆飞去美国,陪伴病入膏肓的父亲。
尽管每次来去匆匆,话都说不上两句,可他还是坚持每周至少来一趟,只要能看到爸爸,杨程奕就觉得安心。
这一年,他二十三岁。
有一晚,杨程奕刚走出病房,准备回去面对国内的大风大雨,忽忽然眼前一晃,有道黑影跪在自己眼前。
“咚”的一声惊得人睡意全无,他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住在隔壁病房的叔叔。
“祝叔叔,您这是干嘛呢?”杨程奕有点好笑,顺手指了下右边,“医生办公室在那里呢。”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祝兆言仍然没动,“你答应了我才起来。”
肺癌晚期的病人,说话犹如拉风箱一般费力。
杨程奕心生恻隐,“您起来慢慢说,我尽力而为,行吗?”
祝兆言被他搀扶着坐到走廊的椅子上,缓慢地讲起自己这几年的往事。
出身寒门的他,因为娶了隋家的女儿顺利入主隋家名下的公司,努力拼搏多年,在事业上却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回应,这种情况下,他控制不住自己出轨了。
杨程奕听得直皱眉,“祝叔叔,您的合约意识有点淡薄啊。”
祝兆言噎了一下,不满地说:“是隋瑗逼我的,要不是她一直那么强势,我也不用去别的女人那里找成就感。”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杨程奕懒得纠正他,问道:“那您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小宛为我生了个女儿,小女孩挺可怜的,我这身体眼见着也没有几天了,你去看看她,如果隋瑗要对她下手,你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帮帮她。”
“行,您就放心吧。”
杨程奕随口答应,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隋瑗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知道丈夫出轨的时候都没出手,现在更不可能针对一个小女孩。
以他看来,祝兆言根本没必要拜托自己。
那日听父亲闲聊说,国人骨子里对生死轮回怀有敬畏之心,死前总想做点好事求个心安。
回国后,他顺路去了趟蒋家,看祝兆言口中的小女孩。
蒋家夫妇见到他来,有些手足无措,说人在后花园。
蒋家破产以后,后花园也没钱请人打理,园内杂草丛生,杨程奕小心翼翼地绕过长着刺的藤蔓,看到了蒋心若。
女孩不过十几岁,孤零零地坐在秋千架上,后背挺得很直,像是春日初生的枝丫,生机勃勃。
杨程奕的眉头渐渐舒展,兴致上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女孩身后,身后推动秋千。
蒋心若惊得浑身一震,秋千随着男人的动作上下摆动。
惊惧之心不敌贪玩之性,她咯咯地笑,“高点,再高点。”
秋千逐渐停下,蒋心若脸上重新浮现初见生人的羞怯,礼貌地叫:“哥哥。”
杨程奕站在她身前,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叫我哥哥?”
十三岁的蒋心若身无长技,只有一张小嘴特别甜,专挑别人爱听的话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