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安那方显然是占了上风,梅聿已然是强弩之末,最终被沈醉安一剑刺中丹田,原本被他束缚的鬼怪立刻反噬,很快就将他啃噬得只剩一具骨头架子。
沈醉安手刃了仇人,有一丝恍惚,他终于能够放下执念。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重重鬼影间突然冲出一道人影,沈醉安及时阻拦,但对方却是存了死志,直接自爆。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剑从后方袭来,径直捣碎了他的神府。
没了神智,这自爆的威力顿时小了不少。
沈醉安连忙扔出了手中的十几张金钟符,这才挡住了余波。
沈醉安劫后余生,正打算向救命恩人道谢,就看到傅生寒自瘴雾中走出来,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
但他也只犹豫了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朝傅生寒走过去:“多谢道友救命之恩。刚刚道友可有受伤,我这里有一颗天品续灵丹……”
傅生寒摇摇头,只说了声不谢就要离开。
沈醉安却叫住他:“道友怎么会在这里?”
傅生寒道:“我与几个师弟来杀妖兽。”
沈醉安愣了,没想到傅生寒居然会回答他的问题,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千鬼沼很危险,道友不如将他们请过来,与我们一道出去。”
他这是很诚恳地邀请对方,没想到傅生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同他微微颔首后,便踩着飞剑离开了。
直到飞出了一段距离,他才停下,喷出了一口血。
他自然是受了伤的。
当时他的剑还在对方神府里,他自是不能弃剑而逃,于是生生地扛住了余波。
他脸色惨白,反倒衬着那血染的唇越发鲜艳。
虽然天生剑骨能够修复身体,可他毕竟还是人不是神,当初从城茔出来的伤就没有全好,如今又受了重伤,换成旁人只怕早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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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门派后,几名师弟去交任务,傅生寒则去师父那里。
他的师父是太初剑宗掌门程夕白,虽然他很严格,但在傅生寒心中,他依然是如师如父的存在。
见到师父,傅生寒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去千鬼沼杀妖兽的事情。
程夕白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出手,傅生寒急速后退,却仍旧被灵力击中,唇角顿时溢出鲜血。
程夕白冷冷道:“不过一个千鬼沼,居然让你受了伤?”
傅生寒抿紧唇,哑声道:“只是意外。”
“意外?”程夕白厉声道,“你是我太初剑宗最强的一把剑,你的身上绝对不能出现意外!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些话程夕白和傅生寒说过无数次,不管他做得多好,似乎师父总是不满意,久而久之,他也就不争辩了。
傅生寒微微低下头:“是,弟子知错。”
程夕白看着他,淡淡道:“既然知错,那便去刑堂领三百鞭。”
傅生寒:“是。”
程夕白:“你莫怪师父对你太严厉,这都是为你好。师父教过你,剑修一往无前,绝无退路,那你就应该将自己真正当成一把剑,精进修为,不要有多余的杂念。”
傅生寒:“是。”
“罢了。”程夕白皱眉,“马上就是宗门大比了,你万万不可懈怠,若是败了,你日后便不再是我的徒弟!”
傅生寒握紧了剑:“是,弟子定然不负师父所望。”
程夕白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好了,那你下去吧。”
傅生寒退出房间,默默地朝刑堂走去。
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
师父从来不夸奖他,他做得好那是应当的,若是有一点错漏,便要面临极为严苛的惩罚。
幼年时,他还会委屈,还会不理解。
但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淡然地接受这一切了。
他解开衣服,露出白皙的后背,带着灵力的鞭子狠狠地抽下来,上面的肌肉绷紧,似乎想要用灵力抵抗,但很快又散去,背上立刻显出一条鲜红的鞭痕。
三百鞭惩罚完,傅生寒的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且因为带着灵力的缘故,这些鞭痕不会轻易愈合,也就是说,同样的痛楚,他还要忍受几天。
他的脸更加苍白了,却仍旧是没有表情的模样。
刑堂的师弟恭恭敬敬地将他的衣服拿过来:“师兄,刚刚抱歉了。”
“无事。”傅生寒换上衣服,拿着自己的剑离开刑堂。
回到住处,他挥退伺候的杂役,难得没有打坐修炼,而是躺在床上。
背上的鞭痕是刺骨的疼,对他来说这样的疼早已习惯了。
但为什么今日却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了呢?
傅生寒从怀中拿出一枚同心佩,上面已经在迫不及待跟他示警,提醒他现在的状况有多差。
可他根本不在意,只是看着同心佩最中间的红点。
他记得沈瑶舟说过,只要他在这个红点输入灵力,她那边就会收到消息。
他的耳旁回响着沈瑶舟认真的话“如果你受了伤,你就用这个联系我,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立刻过来救你。”
好像……没有那么痛了?
傅生寒的耳朵红的滴血,指尖轻轻触碰着那个红点,但最终还是没有输入灵力,而是重新将它放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