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夜露出遗憾的表情。
沈瑶舟已经愤怒到了极致,从进入这里开始,她就必须非常努力,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不给许星夜来一拳。
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可是她做不到。
这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只可惜,有的疯子并没有这种本能。
她的愤怒,让许星夜很开心:“这就已经受不了了吗?”
“那你还怎么听关于你母亲的事?”
沈瑶舟猛然看向他。
许星夜笑得更开心了:“让我想想,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哦,那就从天问阁开始说起吧……”
天问阁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修仙界,又是由什么人创建的,一概没有人知道,但天问阁是一个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地方,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什么都可以得到。
许星夜语气凉薄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说过,我的父亲是一名剑修,所以当我出生之后,他发现我无法练剑,就非常不满,这种不满甚至让他的剑心都出现了瑕疵,于是他找到天问阁,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天问阁给了他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体里,有一块天生剑骨,只要剑骨成熟,我就能将它取出安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剑术,他的修为,都会属于我。”
“说起来,我的父亲对我着实不错,他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为我养了一块剑骨,哪怕后来他被人囚禁,马上就要死了,也依然惦记这件事,费了那么多年的功夫,就为了将这块剑骨送到我的面前。”
“是不是觉得很耳熟?”许星夜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也好奇,那个孩子究竟是谁做出来,带给我父亲的?”
沈瑶舟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但她的手脚却是冰冷的,许星夜的话像是轰隆隆的河水,一遍遍冲刷她的脑子。
她忽然想起,在城茔的时候,傅生寒告诉她,一位前辈教了他剑法,临终前希望他能帮他找到儿子,傅生寒说的很平淡,但话语中却是有着一丝丝羡慕的。
他在太初剑宗被当成工具,从未得到过半点温暖,或许他也将那位前辈看做了长辈,所以他为了这样一个承诺,费尽心力找到许星夜。
然而,竟是这样的结果吗?!
沈瑶舟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几乎是带着恨意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许星夜无所谓道,“我对天生剑骨没什么兴趣,但我对能造出天生剑骨的人很感兴趣。”
“想必你也应该猜出来了,你母亲就是天问阁的人,傅生寒这样的人,她不知造出来了多少个,你信誓旦旦地说着治病救人,但你学的这些东西本就是沾满鲜血的不是吗?”
沈瑶舟的脑子乱糟糟的,无数支离破碎的东西,像是被撕碎的纸片,她却根本无法将它们拼合起来。
可是在听到许星夜这句话的时候,她突然就冷静下来。
许星夜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太知道如何摧毁一个人的信念了,看着那些人挣扎沉沦,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越坚定越执着的人,一旦被摧毁,反而更容易走上与之前相反的路。
他等着沈瑶舟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瑶舟崩溃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甚至更加冷静。
她缓缓道:“医术是工具,本就没有好坏之分,能做决定的是人。”
“而且,如果如你所说,我母亲是造出傅生寒的人,那她为什么会离开那个什么天问阁,还被你父亲追杀?最后甚至沦落到黑市?”
沈瑶舟之前太震惊,几乎忽略了逻辑问题,此刻理智慢慢回笼,才意识到许星夜话中的矛盾。
苏清蕴或许真是天问阁的人,但真相却未必像许星夜说的那样,甚至可能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