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步履匆匆,完全没有要等一等秦昭的意思。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当时秦昭支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秦昭作为秦时的兄长不可能不知道秦时今日休沐。而且秦时休沐还专门陪关青稚这准嫂嫂逛街,看来秦家当真是满意这场联姻啊。
不过还没等安阳走出多远,秦昭便伸手一把拽住了他,说道:“阿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安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什么问题?”
“你当真喜欢关青稚?”说完秦昭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生硬,便硬生生地补充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和她是不可能的。”
安阳闻言,只觉得自己心中憋了一口气喘不过来,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依旧淡淡地,“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管秦昭是什么反应,挣脱他的手往前走去。
秦昭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难道真的是伤心了?
而此刻安阳脑子里却全是秦昭为他挡下那刀受的伤和安丞相同他说的话。
半月前的一天晚上,安阳被叫到了祠堂里,安丞相便背着双手站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经过半个月的思考,安丞相终于确定了,那秦家的孩子是对安阳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朝堂之上的那些同僚在得知他把自己儿子的画像送到陛下面前时的表情,还记得那些人在别后说过的话。男子与男子相爱成亲虽不算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这依旧不是主流,甚至有些人还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雌伏于男子身下的人。
他不希望他两个儿子以后都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更不希望整个家族都因为这件事背上一些莫须有的骂名。他必须将这件事扼杀在萌芽中。
于是,安丞相在祠堂见了安阳,他当着安家列祖列宗的面将他的顾虑告诉了安阳。
“安阳,休要让我安家蒙羞啊!”
于是在那天晚上,安阳心里那颗小小的种子被扼杀在了萌芽时期。
秦昭心中的爱恋逐渐生长成一株能庇佑他们二人的大树,但安阳心中的爱恋在那晚戛然而止。
安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现在已经按照父亲的要求断了和秦昭的一切可能,但他为何会如此心痛呢?保卫了家族的荣誉他应该开心的,不是吗?
安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又好像一切都与他息息相关。可他不知道的是秦昭一直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曾离开。
秦昭看着前面几乎可以称之为失魂落魄的安阳,他终于忍不住再次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秦昭沉着脸拉着安阳一路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子。
“阿景,你到底怎么了?”秦昭是真的有些着急了,“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不要把你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要是你实在忘不了关青稚,我带你出去散心,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秦昭语气又急又气,他真的舍不得再看见安阳一直这副模样了。
而听完秦昭说的话,安阳反而觉得奇怪了起来。秦昭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和自己走了那谁来和北梁联姻,谁来和关青稚成亲呢?
这一瞬间,安阳仿佛福至心灵,从进望仙楼起安栎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再一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陛下答应给秦家联姻了。”
——“你问秦昭?这事他做不了主。”
从头到尾,他兄长就没说过和关青稚联姻的对象是秦昭!是他自己,是他自己擅自将这件事安在了秦昭头上,而秦昭什么都没说过。甚至在知道自己喜欢关青稚时,也从未说过与关青稚联姻的是他!
安阳像是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原本还处在迷雾中的他在瞬间便看清了迷雾中的形势。他周身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息在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秦昭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奏效了,他勾起唇角说道:“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都能出发。”
“秦将军,替我祝秦时将军和清羽公主百年好合吧。”安阳扬起唇角笑眼盈盈地说道。
秦昭被他这笑容晃花了眼,以为安阳是放下了,于是愣愣点头,“哦...哦,好。”
而听了这个回答的安阳更开心了,他的猜测是对的,要联姻的不是秦昭,而是他那个妹妹秦时。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当然了,是他自己陷入了固定思维。
安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秦昭,第一次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感。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这么在意秦昭,这么舍不得他。
“你、你怎么了?”秦昭有些不解。
“我没事。”安阳正色道,“秦将军,我还有事便先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