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已经差不多有六十年了吧,这恒界大陆的天还是乌蒙蒙的,沙尘、毒雾和火山灰的残留逐渐遮蔽了天空,太阳失去了灼热和耀眼,像一个白色瓷盘一样挂在天上,阳光的温暖变成了遥远的记忆,在不断的尘封中被逐渐忘记。已经没有人记得蓝天是什么样子,这只是老人们絮叨中的虚幻词汇,听说过,但已无人愿意去相信它曾存在。
风,没完没了的风,一年刮两次,一次四个月,一次六个月。地表已经难得看到液态的淡水,河流渐渐干涸,湖泊大都变成了泥潭和小水洼。凄冷的风更抽干了空气里的水分,让天地间的绿色被一片灰黑和枯黄所取代。
废墟,久远的城市早已变成荒凉的废墟,只有一幢幢坍塌和歪斜的巨大建筑、残破神庙中的破败神像和遍布裂缝的街道,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仅存的人类龟缩在城市废墟的深处,挣扎着苟延残喘。废墟之外,更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只有风席卷着沙尘,无休止的肆虐和驰骋。呼啸的风沙时而高亢嘶鸣,时而深悠的呜咽,仿佛为这苍凉破碎的天地吟唱着悲哀的挽歌。
但生命永远是顽强的,无论多么严酷的环境,也无法禁绝生命的痕迹。荒芜中,有三道渺小的身影在缓慢的移动,笔直的朝向远处城市的废墟。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裹着宽大粗布兜帽斗篷的人,眼睛上带着黑色风镜,风镜下的口鼻被围巾捂得严严实实,加上修长而瘦削的身形,让人根本看不出其年龄甚至性别。
这人身后紧紧跟随的是两头硕大的似狼一般的动物,只是体型却是比狼大了整整一倍,恒界大陆还残存的人,将这种动物称之为青蓝兽,其一身青色的毛发,脑后一条淡蓝的长鬃自头顶延伸至脊背,粗大皮鞭一样的无毛长尾巴,像灵蛇一样时而柔软扭曲,时而轻灵摆动。尾尖上两根丫形的骨刺,闪着锋利的寒芒。巨大的尖牙和利爪昭示着这青蓝兽的凶猛,而其暗红色的双瞳则闪动着狡黠。
这两头青蓝兽一雄一雌,雄的更显高大强壮,一身遒劲的肌肉结实坚硬,棱角毕现。只是左眼瞎了,一道狰狞的伤疤自额头纵贯左眼而下,直至下颌。从撕裂状的伤口看,必是伤自凶兽的利爪。雌兽身躯略显纤细,头顶的蓝鬃上有一缕银毫自额头垂下,显得优雅和高贵。
就这样无声的走着,突然那人影脑袋轻歪,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
“你们听到了吗?”这人影的嗓音浑厚中带着清亮,很明显,是个青年。
二兽同时抬头,倾听了一下,然后便如两枝利箭搬冲了出去,消失在前方的风沙之中。
片刻之后,二兽小跑着回来了,雄兽口里叼着一只硕大的蜥蜴,这蜥蜴通体乌黑,一道猩红的斑纹自头顶延背脊直至尾稍,此刻它耷拉着脑袋,已是断气了。
“哦?这是凡境二阶凶兽焚血蜥。这家伙可有点特别,它的焚血毒只要中了一点,就得全身血液沸腾而死啊。”
那青年急忙从雄兽嘴里接下焚血蜥,发现这蜥蜴没有外伤,只是颈骨被扭断而已,这才松了口气。
“算你聪明,看到它背上这条红斑了吗?你要是咬破了这里,只要一滴血,怕是天神都救不了你了。”
说着,也没理会雄兽鼻子里哼出的不屑,将焚血蜥头上尾下的提起,自腰间抽出一柄匕首,熟练的切开尾尖上的红斑皮肤,然后将一个精致的玉瓶接在下面。一道鲜红的液体带着灼人的热浪缓缓流出,仿佛四周的温度都一下子提高不少。须臾,液体流尽,小伙子将焚血蜥背后所有长着红斑的地方全部切下丢弃,最后将剩下的部分往肩上一扛,拾起地上玉瓶封严,一翻手,玉瓶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