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似乎完全被海水吸住,停留在四周“水龙卷”林立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却似乎丝毫没动地方,楚骁二人在驾驶舱里把手互相握住壮胆,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些信心给自己增添勇气,以面对眼前这难以想象的考验,但这种天地巨变的震慑下,二人面面相觑,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都如同死灰一样。
正在这时,一阵很像钢丝缆绳断裂的金属咆哮声突然响起,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水龙卷”上方慢慢出现,一根巨大到如同参天古木般的珊瑚树从“水龙卷”中缓缓探出,如同在天空漂浮一般,眼瞅着就要砸落下来。
“左满舵!”楚骁让梅笑雨把住舵杆,一把解开风帆缆绳,船帆“哗啦啦”落下,同时楚骁抄起两根船撸,拼命划动,奋力的将“希望号”的船头打了个横。“轰隆”一声,那棵巨大的珊瑚树就砸在船头刚才停留过的位置上,掀起的巨浪差点将船掀翻,楚骁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
梅笑雨发出一声欢呼,蹦跳着便要冲上来给楚骁一个熊抱,后者则是大吼道:“回去掌舵!危险还没过去呢!”
此刻海上的情景,完全沉浸在一种恐怖无边的凄绝之中,在近乎凝固的一瞬间,船上船下似乎同时出现了两个海,一个海悬挂在天空,而另一个则是“希望号”竭力挣脱不出的海面。天空上的那个海,里面掉落出许许多多从海底带上来的东西,水草珊瑚、鲸骨鲵鳌,反正沉积在海底的东西都被翻了上来,二人眼前是无尽的海水,被升腾的“水龙卷”带到了天空,分成数百道厚厚的水墙悬在头顶,一只海底的吞舟巨蚌也被推上了天空,由于是在“水龙卷”边缘,那体型比“希望号”还要大几倍的巨蚌,也象那些被海水甩出来的海鱼一样,要从高空滑落。
梅笑雨抬手指着半空,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但楚骁没法听得到她的声音,耳中都被不间断地轰鸣覆盖,楚骁知道她大概是想说:“巨蚌要砸下来了,正在咱们头顶!”但这时候语言已经失去了作用,楚骁挥着手用力指了指右侧,示意她:“再不赶快把船开出去。咱们就要玩完了……”
梅笑雨把住舵杆拼命右满舵,楚骁则是将船撸摇得“吱吱”狂响,“希望号”在海面上一个漂移甩尾,硬生生窜出七八丈远,巨蚌紧接着便落入船尾后面的海中,水花溅射,船体被激起的怒涛冲击,东摇西晃如同风中落叶,一时险象环生。
坠落的巨蚌刚刚砸下,所有的“水龙卷”忽然被抽上半空,两部分海水从中分离,厚重的水墙遮蔽了一切天空,乌云四合,海面上漆黑无边,一眨眼的功夫,咫尺间便已不能辨物。在短暂的静止过后,猛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楚骁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雨,风浪卷动,恰似天河倒灌,海面浪涌翻腾,“希望号”在暴风骤雨下的海面上忽高忽低,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巨浪抛上抛下。
楚骁二人在舱中紧紧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固定之物,就觉得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那一叶飘萍般的“希望号”,被惊涛骇浪一时扔上了万丈高空,一时又坠入无底深渊,被折腾得神魂颠倒,人到了这个地步,完全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渐平息,乌云缓缓散去,阳光再次照耀在恢复了平静的海面之上,只是此刻的海面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白花花的死鱼,以及乱七八糟的水草碎片和不知是哪里来的沉船残骸。
楚骁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检查了一番“希望号”,这艘船在海上如此冲风破浪,船身始终安然无恙,终于熬到了雨过天晴,船虽然没事,但船上的人可真吃不消了,二人全身骨头架子几乎都被颠荡散了,全都湿淋淋的瘫倒在甲板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动都不想动。
“告诉我,我还活着吗?”许久之后,梅笑雨才终于感慨的问道。
楚骁也终于将情绪平复了下来,他看向一旁依旧躺在甲板上的梅笑雨道:“现在知道怕了吗?之前什么都不懂便敢下海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一个老爷们儿怕什么?现在躺在这里装什么死啊,快起来把船收拾一下,底舱虽然有盖板,但肯定多少也会有些进水,不赶紧收拾干净,舱里存的东西都得泡烂了。”
二人打开盖板下到底舱,由于楚骁造船的工艺还算考究,底舱内的渗水并不严重,仅仅是从盖板的缝隙中漏下了一些,积水刚能没过脚背。二人将积水一桶桶运上甲板倒掉,最后用抹布将地板擦干。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算弄完,两个人已经是有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真佩服那些劳动人民,我现在才发现,撅着屁股干活比修炼还要苦,本姑娘的腰快要断了,能怜香惜玉的帮我揉一下吗?”梅笑雨眨巴着眼睛直朝楚骁放电。
“你还是省省吧,我的腰也快累断了,凭什么非得是我给你揉啊?你我现在同为劳动人民,就谁也别‘奴役’谁了,我去海里捞些肥硕的死鱼上来研究一下怎么吃才是正经。”楚骁看了一下太阳确定好航向,然后将舵杆固定好,升起船帆继续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