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我爸爸的,我叔叔跟我爸爸以前合伙做生意,后来我爸爸病了走了,生意就慢慢黄了,我叔叔房子也赔进去了,就搬过来跟我住了……”
那时候谢风遥才八岁,很多事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也说不仔细。
他们家,血亲缘实在是浅,妈妈去得早,后来爸爸也没了,谢安自然成了谢风遥监护人。
其实谢风遥觉得也还好,男孩之间有矛盾就打一架,心里倒也不憋闷。
他高一的时候班上有个女同学,也是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跟大姑住。大姑老说她,她心思敏感,常常偷偷掉泪,有一段时间她没来上课,后来警察找到学校,说在郊区发现她喝农药自杀了,跟着书包里的作业本先找到学校的。
他难受的时候,也会想起那个女孩,想想周围对他好的人。
还是得活着,活着总会遇见好事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说来就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谢风遥不习惯跟人说这些,怕人家不耐烦听。
在他看来,除了家里烦点,外面老师同学和邻居们都挺好的。
“这世上有很多坏人,也有很多好人,姐姐你是好人。”他抬起头冲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他们都遇到过坏人,也遇到了好人。
楚南楠点头,也冲他笑,“你说得对,你也是好人。”
谢风遥又心虚了,他单纯的观念里,觉得自己实在不敢称为好人。他有一些无法告人的小心思,做过一些坏事,常常打架。夜深人静时,也充满怨恨的想过,让那些伤害他的人永远消失。
他当然不敢说的,抿了抿唇,轻轻踢走路边的小石子。
两个人并肩默默走着,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了。
走上那条种满树的桐荫道时,谢风遥忽然感觉胃不舒服,他抬手摁了摁,没说话。
楚南楠时不时跟他聊几句,想到什么聊什么,说了最近她工作的事,也说了书店的事,还有上学时候发生的好玩的事。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语速不快,有时候还会先把自己逗笑,谢风遥稍稍靠近她弯腰仔细听,生怕漏下一句。
可肚子越来越痛,有点忍不了,他眉头皱得很深,唇色很白。
楚南楠说到好玩的地方,他跟着笑了一下,岔气咳嗽两声,楚南楠发现他不对劲了。
她停下来,偏头观察他脸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些事一旦被发现,就再也藏不住了。谢风遥无法忍受地蹲在地上,拳头抵着胃,额角都疼出汗了,“有点难受。”
“是胃疼吗。”楚南楠跟着蹲下,着急,“什么感觉,火烧一样的是不是?”
“没事,我蹲一蹲就好。”谢风遥把脸埋进臂弯里。觉得自己太丢人。
楚南楠起身按了按他肩膀,“你别动,在这里等我。”
五分钟后,楚南楠气喘吁吁跑回来,手里提个塑料袋,拧开一瓶酸奶,拍着他肩膀递给他,“喝了这个,马上就不疼了。”
谢风遥接过,一仰颈咕嘟咕嘟全喝下去,嘴唇上沾了一圈白色奶渍,舌尖沿着唇线迅速地左右舔舔,接过楚南楠递来的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