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楠回来之后,好几天都没出门。
谢风遥要请假陪她,楚南楠不让,让他好好上课,她想一个人呆会儿。
王敛下班后会来陪她坐一会儿,谢风遥下了课也抽空跟她说话聊天,怕她闷。
说实话楚南楠这次反应还真没那么大,至少没有遇见赵勇那次大。那次她真的吓坏了,这次她从头到尾除了冷,没有别的感觉,那时心里也认定谢风遥一定能找到她、一定能救她。
怎么说呢,就是踏实吧。
这事她从始至终都没跟宗流昭说,积压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宗流昭知道了以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圣诞节那天谢风遥还得上课,直到周六下午放学才抽出时间去超市买菜,打算给楚南楠做点好吃的压压惊。
楚南楠跟老佛爷似的躺在沙发上,谢风遥在厨房里忙活,也没叫她帮忙,只时不时会探头出来看她一眼,见她没事又继续忙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回头的时候,谢风遥一转身对上楚南楠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往后一蹦。
楚南楠靠在门框上,脚上踩着一双粉色带小耳朵的兔子拖鞋,“好好做饭,东张西望的干嘛。”
谢风遥手里捏根牙签挑虾线,“你走路怎么没声。”
楚南楠说:“我有声音,是你在走神,你专心干活吧,一会儿伤到手,你想看我站到你面前让你看。”
谢风遥笑一下,继续干活。
谢鸠转走的钱一分不少回来了,那事也过去好几天,楚南楠自己琢磨了很久,这会儿抱着手臂靠在门框边看他做饭,不禁叹气,“这人的命,其实都是自己选的。”
谢风遥低着头,睫毛轻轻颤了颤,手里动作不停,“我的命确实比他好,我遇见了很多好人,给身边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也从来没人怨过我,还一直愿意对我好。”
楚南楠摇头,“不是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别人对你好也不是无条件付出,是因为你也很好,你值得。”
她说“你值得”时候,咬得很重,吐字很清晰,谢风遥不禁转头看她,楚南楠表情很认真,不是单纯的宽慰,这话是从她心坎里说出来的。
谢风遥在想什么,她心里全知道,“我以前确实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我一直被我哥哥保护得很好。这种经历,过了当时那阵,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觉得很不容易。”
“很不容易。”楚南楠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你活得很不容易,不容易不是说你的生长环境,而是说你,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坚守本心,很不容易。”
楚南楠说:“你过得好苦,当然这世上很多人都苦,都不容易。但是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你了,我能理解你,也没因为那件事跟你生气,我倒是想到了很多别的。”
她擦了一下眼睛,“我不可能跟你生气,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这些事都不怪你,跟你没关系,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真的……”
谢风遥低头听着她说话,处理好虾,在水池边默默洗手,旁边蒸锅上噗噗冒着热气,有点粗重的抽气声被掩盖,到底是没憋住,眼睛吧嗒就掉下来,溅在刚擦干的手背上。
楚南楠发现他哭了,“哎呀”一声走过来,手贴在他后背,“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谢风遥抱住她,埋首在她肩窝里,语带哽咽,“不是……是你太好了,你对我太好了,你对我说这样一番话,让我很心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有时候觉得我配不上你这样的好,我其实也没那么好……”
热热的鼻息和眼泪烫伤了她,楚南楠也被他说得眼眶热,“你不要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被蒙着眼睛绑住手脚那会儿楚南楠都没觉得害怕,也没哭,事情都过去好几天,她站厨房边上跟谢风遥说话,说着说着说哭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嗷嗷哭,得亏家里没有别人,不然还以为这俩人怎么了。
楚南楠哭得气都喘不匀了,谢风遥关了火,拥着她出去坐在沙发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呀。”
楚南楠自己扯了两张擦鼻涕,“那你哭什么啊。”
这么一说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笑起来,楚南楠锤他一下,“我本来好好的没事,都怪你。”
其实哭一哭也挺好的,施放情绪,哭完那事就过去了,不提了。以后再提心里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事情都说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风遥一直忙到九点这顿饭才做完,楚南楠开了一瓶红酒,“补上圣诞节吧,咱俩好好过个圣诞节。”
明天周末不上课,楚南楠也给他倒了一点,“小酌怡情,这个喝了不醉。”
谢风遥摘了围裙洗干净手,刚拿出碗筷,玄关处突然传来开门的动静。
楚南楠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谢风遥往房间里藏,“我哥我哥,快快快,躲衣柜里去,别出来!”
除了哥哥和嫂嫂,没人知道楚南楠的密码,而君宁怀孕七个月,这大冷天是绝对不可能出来的。
谢风遥手里还拿着碗筷,身后楚南楠着急忙慌催促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衣柜门就钻进去了。
楚南楠带上房间门出来,宗流昭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楚南楠?”
“啊?谁呀?”楚南楠走到玄关一看,“宗流昭,你来干嘛?”
满屋子的饭菜香味,宗流昭抬手看了一下表,在门口换鞋,“你才吃饭?”
谢风遥的鞋都放门口,宗流昭一低头就看见了,楚南楠倒吸一口凉气,背过身去假装不知道,去厨房重新拿碗筷,“你吃了没啊,正好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