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乐站在她的桌前，还不知道她已经去谈过了，关心地问道，“怎么样？周月的事儿有结果了吗？”
谭映禾不想殃及他。
张向强摆明了是看在薛士琴的面子上，把这锅扣在了她身上，方奇乐已经替她出了一次头，若是再要他为自己争取，恐怕他也会有麻烦。
思及此，谭映禾笑着看向他，“没事了，反正不是我的错。”
“那就好。”方奇乐把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吧，我朋友去北美出差带回来的牙买加蓝山。”
谭映禾勾唇浅笑，“谢谢。”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抬头见方奇乐还没走，就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事吗？
方奇乐似乎是有话要说，一张脸写满了欲言又止。
那熟悉的烦闷感再一次袭来，谭映禾刚准备出声问他，他又说了句“没事了”，然后便转身走人了。
一上午的时间，谭映禾整理好了这一年来经过她手的所有卷宗，然后便打开文档，写了一篇辞职信。
午休，她依旧一个人独坐一桌，旁人避之唯恐不及。
谭映禾乐得自在，吃完后擦手，然后便拿起手机，给盛睿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聊自己的遭遇，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可能要辞职，然后有几分无奈地询问他，“昨天晚上你跟我说得那个工作，学历上有没有什么要求？”
她只记得茂言是大公司，在招聘这件事上，门槛应该很高。
还没等来盛睿的回答，谭映禾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碗碟碎裂的声音。
她捂着手机转过身，发现方奇乐就站在她身后一米的位置，手中的餐盘不小心砸到了地上。
谭映禾对着手机说了声，“我下班再找你。”
然后便挂了电话。
她起身想帮方奇乐收拾，刚蹲下去，就发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一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她，镜片下的眼神微微发寒，眼下的肌肉轻微地抽动着，好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谭映禾心中不适，推了他的胳膊一把，“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方奇乐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垂下头，隐去了自己的表情，低声答道，“没事儿，盘子太滑了。”
谭映禾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是哪里怪，帮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还有工作要做。”
方奇乐神情淡然，“嗯，去忙吧。”
到了下班的时间，谭映禾和盛睿约好了时间地点，然后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她站在走廊上等电梯，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裴凛的电话。
谭映禾按掉，他又继续打。
把那串号码拖进黑名单，他又发了微信过来，“郑姨今天收拾房子，找到几件你的东西。”
似乎是怕谭映禾不要，又补充了一句，“是你当初带过来的。”
谭映禾问他，“什么？”
裴凛顿了两分钟才回，“睡衣。”
神经病。
谭映禾在心底暗骂了一句，回道，“送你了。”
裴凛又贱嗖嗖地问，“给我睹物思人？”
谭映禾扯了扯嘴角，“那你丢了吧。”
“我不。”
真是有病。
谭映禾下完结论，电梯到了，她收起手机进去。
律所所在的大厦一共有38层，楼上便是一家时尚杂志编辑部，谭映禾缩在电梯角落，听到几个穿着打扮都十分洋气的姑娘在兴奋地讨论着，正在大厦对面那个商场里拍摄的几个小明星。
其中一个姑娘举着手机，指着微博上的路透图问旁人，“姚可旁边这个男生是谁啊？还挺帅的，有点眼熟。”
旁边姑娘凑过去看了一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陈妄啊，《Imagine》家的签约模特，我见过，真人更帅。”
电梯门适时打开，几个女孩子边聊边往外走，讨论着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谭映禾也走到了路边，下意识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
陈妄应该是在给商场新驻的时装品牌站场，头戴着棒球帽，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飞行员夹克，许是有点热，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水，旁边蹲着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粉扑，应该是在给他补妆。
谭映禾刚看了没几秒，他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不足五十米的距离，俩人安静地对视，他眼神凉薄，许久，谭映禾率先移开了视线。
看了眼手机，网约车还在排队中。
因为她打定主意要辞职了，所以踩着下班的点儿便走了，大厦里大部分上班族时间相似，因此门口挤了一长排等车的人。
谭映禾想放弃去坐地铁，又怕让盛睿等久了，于是打算再等一会儿。
没想到几分钟过后，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
方奇乐车窗半降，问她去哪儿，“我送你吧。”
谭映禾皱着眉拒绝，“不用了，我不回家。”
方奇乐很理解地轻笑，“见男朋友？没事儿，我送你去吧，正好我要去市中心一趟，有个客户要见，就在承延路，你呢？”
谭映禾约的地方也在承延路。
见他如此坦然，她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排队的人还有23位......
“行，那谢谢你了。”谭映禾拉开车门，上车前又往对面看了一眼，陈妄目光有些阴沉，直直望着她。
谭映禾微愣两秒，然后便坐进了后排。
承延路离律所距离不近，五六条街，还要经过每逢晚高峰就要堵车的高架。
索性方奇乐的车技还不错，开得也快，仅仅半个小时，眼看着就要到了。
谭映禾一边感谢他，一边掏出手机给盛睿发消息，丝毫没注意到后视镜里，方奇乐打量的眼神。
盛睿问她有没有坐上车，“需不需要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