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琰琰回来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了。
她一边挠胳膊上被蚊子咬出来的包,一边八卦地走到沙发边,笑眯眯地打量谭映禾,“跟裴总聊得怎么样?”
谭映禾此时已经识破了俩人的计谋,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指着关琰琰,“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关琰琰大喊着“冤枉啊”,然后走到她旁边坐下,抱怨道,“还不是想让你俩赶紧和好。”
谭映禾看她一眼,“为什么一定要和好?”
“少装了。”关琰琰突然俯身,目光落在她脸上,颇有深意一般,“你敢说你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谭映禾不接茬,关琰琰又拍了她一下,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说真的,我觉得裴凛这人没得挑了,对你又那么真心真意,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谭映禾握着手机,缓缓躺到了沙发上,十分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我还没吃晚饭,要点夜宵,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关琰琰白了她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是谭映禾惯用的伎俩了。
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关琰琰也没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接过她的手机,“我自己看。”
谭映禾松手的瞬间,屏幕上方突然浮出消息栏——
裴凛给您发送了一条信息。
谭映禾又连忙把手机夺了回去,关琰琰抓了个空,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谭映禾不好意思地笑笑,“等我回完消息哦。”
关琰琰无语地起身,“那我先去洗澡了。”
客厅只剩下她一个,谭映禾点开微信,裴凛的对话栏上有一个小红点。
他发的是语音,旁边还有关车门的杂声,“到家了。”
谭映禾听了好几遍,只回了个“哦”。
半分钟后,裴凛似乎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又问,“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谭映禾清了清嗓子,在心底打了腹稿,才按下录音键,“干嘛?”
裴凛刚到明水湾,停好车,一边下车往屋里走,一边给谭映禾发过去一个地址,是姚青母女俩新开的一家云南菜餐厅。
到了门口,郑姨过来询问,“晚饭吃了吗?”
裴凛刚到玄关处,西服外套随手搭在鞋柜上,俊朗的眉宇间藏着倦意。
他看着郑姨关心的脸,心神微动,存了个念头,有意按下了语音键。
裴凛先是对郑姨说了句,“没胃口,不用做了。”
然后才转向听筒,轻声说,“没其他事,就是小姨新开了家餐厅,邀请我们明天过去尝尝味道。”
谭映禾还来不及点开看地址,听到由远及近的对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几分,她立刻起身坐起来,又点开那条语音听了三四遍。
想了想,有些纠结似的,最后谭映禾选择了打字,“你没吃晚饭?”
裴凛回了个“嗯”,“最近胃有点不舒服。”
谭映禾斟酌着,“不会是上次胃出血的后遗症吧?”
裴凛进了书房坐下,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慢条斯理地解着手表,目光落在屏幕上,唇边一直挂着浅显的笑。
他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光亮下显得更白,“关心我?”
“怕你又进医院。”谭映禾嘴很硬,“你不吃饭,还学做饭干嘛?”
谭映禾握着手机,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几秒后手心震颤,她打开微信。
“为了做给你吃。”
-
谭映禾第二天还是没能赴裴凛的约。
中午她给妈妈打电话时,袁曼刚说没两句就要犯一下恶心,谭映禾放心不下,亲自租了辆车跑回老家,把人接了过来做检查。
袁曼的六次化疗结束,效果非常理想,出院时医生说只要采用两年的维持治疗,就能显著改善患者无复发生存时间,很大程度上延长寿命。
只不过谭映禾被吓怕了,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受不了,送袁曼到医院仔细检查了,还好生劝慰她不要担心。
因着裴凛的原因,袁曼向来受院方优待。
她刚查完一些基础项目,便被副院长领着住进了顶层的单人病房。
袁曼一路坐车过来,有些疲倦,歪在床头上怏怏欲睡。
谭映禾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院长刚出去,她就拿起手机,给裴凛回了句,“谢谢你。”
裴凛的消息是五分钟之后回过来的,“真想谢我,帮我开一下门。”
谭映禾眉头轻皱,“什么意思?”
客厅外的门上传来极轻的叩打声,两下。
谭映禾轻手轻脚地跑过去,拧开门把手,裴凛就站在门外,两只手各提着两个餐盒。
“你怎么来了?”谭映禾眼睛睁圆,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几分讶异的水光,“我们只是检查一下。”
“我知道。”裴凛面容清隽,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长腿微微折叠,将茶几拉到身前,把餐盒放上去,云淡风轻地说,“那也要吃饭才行。”
他把右边的餐盒放到一边,细心地压低声音,“阿姨呢?”
“睡了。”谭映禾心情复杂地看着他。